进了院子,宫晏律下了车,驾轻就熟的直奔内院而去。
这个院子,从外面看很是平常,进去之后却是别有洞天。细腻的江南风格,随处可见,处处透露着儒雅温馨的气息。
宫晏律却没有丝毫看风景的心思,他大踏步的直奔后院的书房而去。到了书房,他推门就走了进去,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拍了一下桌子,大声的喊道:“来人,快点儿给爷上茶。”
马上就有小厮送了茶点进去,宫晏律端起茶杯,乱没形象的猛灌了一口。“恩,舒坦了,行了,下去吧。”
挥手示意那小厮离开,宫晏律这才转头看向了内间。
这个书房,分内外两间,用一道珠帘相隔着。外间是一个小会客厅,内间则是一个正统的书房。唯一不同的则是内间还放着一张软榻。
此时,那软榻上正躺着一个男子,隔着珠帘,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能依稀分辨出他的手中好似在把玩着一只小巧可爱的靴子。
一只大手上下掂量着那靴子,蓝色的靴子上下翻飞着,丝丝盈蓝的光芒刺入了外间宫晏律的眼睛之中。
“我可真是倒霉啊,怎么就有了你这么个朋友呢?你在这里躺着享福,我却要到处奔波,可怜的我,连口水都喝不上啊。”
“聒噪,结果呢?”那男子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的温度。
宫晏律撇撇嘴,一双桃花眼突然就眯了眯,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狡猾的笑容来。“我说,你总是要让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吧?送鞋去找女人,这事儿我可还是第一次听说。”
“结果!”内间小榻上躺着的男人显然是没有了耐性,略略提高了一丝音调。
“行了,行了,如果不是太熟悉你,我真以为你是假冒的。平日里把女人视为洪水猛兽的,现在居然要花费心思去找一个女人,连名字都不知道,我算是服了你了。”
“还说?”那男人坐了起来。
宫晏律瞬间闭上了嘴巴,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的。扯了扯嘴角,他没好气的道:“鞋送出去了,适合尺寸的有两个,拿了靴子的一个没有。”
“一个都没有吗?”里间的那男人,微微有些诧异,好似没想到自己的预测居然会落空一样。
“不过,我倒是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宫晏律的声音略显迟疑,显然他自己也都不太确定。
“什么?”
“有一个丫头,本来好似要拿靴子,只不过却又中途改变了注意,拿了隔壁的一双绣鞋。”
“问题在哪里?”那个男人有些不耐的追问。
“关键在于那丫头的脚可比那双绣鞋小多了。”宫晏律点点头,“恩,就是这样。”
“你应该过生日了。”里面的那个男人突然转变了话题。
听见这话,宫晏律马上就跳了起来,不顾形象的冲了进去。“不行,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的生辰可还有两个月呢。”
那软榻上的男子,黑亮垂直的长发只是简单的用簪子挽住,斜长的眉直入鬓角,乌黑深邃的眸子中闪着锐利的光芒,有些苍白的薄唇微抿着,好似心情有些不耐。
他慢条斯理的将那蓝色的小靴子抓入了手中,侧躺在了软榻之上,眼神定定的注视着那蓝色的小靴子。
鹿皮的小靴子,大概他手掌大小。上面用蓝色的丝线勾勒出了一些蓝色的小花,周遭还有一些白色的雪花。虽然不同于一般的鞋子,可那份精美却丝毫不逊其他的鞋。
好半响,那男人才挑眉抬头,“七天之后是个好日子。”
宫晏律炸了毛,不满的道:“不行。”
“在我府里办。”那男子好似并不在意宫晏律的心情,依然故我的安排着一切。
“你……”宫晏律指着那男子,气哼哼的一屁股拍在了软榻上,又开始了一番痛苦的喊冤,“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啊,有了你这么个朋友,整天被你欺负不说,还要有事没事的给你跑腿。不行,你今天如果不说出那个女人跟你之间的关系,我可不办。”
“我累了。”那男子直接躺了下去,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只是手里抓着的那靴子,却没有放松的意思。
宫晏律火大的跳起来,来回的转了几圈,发现那男子没有一丁点儿想要理会自己的意思之后,气呼呼的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许久之后,那软榻上的男子这才睁开了眼睛,望着手中的蓝色小靴子,眼中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神采。指腹轻轻的在那小靴子上摩挲着,“很快见面了。”
此后的几天里面,太师府异常的平静,就算是清芷灵那经常性来找麻烦的人也都没出现。
可不知道为什么,清芷鸢却总是觉着有些不对劲,现在的日子,就好似那暴风雨前的平静,极端的压抑。
这天午后,下了几天的雪,天终于放晴。清芷鸢觉着整个人都舒坦了起来,她半躺在侧厅窗边的软榻上,裹着貂皮大氅,腿上盖着一条薄被。依靠着软枕,望着外面水悦堆起来的那个雪人。心头暗暗的思量着,老头子已经去了这么多天了,还没什么消息传来。她有些担心,想着是不是亲自出去找找。
发了一会儿呆,清芷鸢便将视线缩回来。她的身前摆着一张小矮桌,上面放置着一张棋盘,玉质的棋子,显然价值不菲。
摸起一颗棋子,走了一步,小卒子赫然跨过了楚河汉界,清芷鸢居然是自己跟自己下棋。
“小姐!”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水云捏着一张请帖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清芷鸢应了一声,视线却未从那棋盘上移开。
水云走进室内,到了清芷鸢的身边,轻声道:“小姐,小侯爷三日后生辰,给太师府下了帖子,邀请诸位小姐一起赏脸前往。”
“嗯?”清芷鸢轻咦一声,抬手接过了那张请帖。大红色的请帖,制作精美,足见侯府对这件事格外的重视。只不过,在望见那举办地点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些闹不明白了。
这侯爷并非是孤儿,上有高堂,为何这生日却要在宁王府举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