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自己的“作战”策略,孤儿的心放松了,叫来四大保镖一起和她共进了丰盛的晚餐,谈了谈盈禄家自建守卫队和安置那一队佣兵的事。谈笑风生之间,她一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佣兵头子躲在房间内吃点硬面包和奶酪,外加两条咸鱼,一小罐清水,她就很有些恶劣的快乐。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成熟的大女人,如今看来还很孩子气哪!可那有什么关系,谁规定她一定要深明大义的,感觉痛快也不错啊。
晚上她睡得很沉,开始时没有梦境,是真正的黑甜乡,不过后来那个怪梦又出现了,洒着细雪的黑暗树林,阿德斯(假如他是阿德斯的话)骑马站在树林的边缘,背对着她。
“跩什么跩?不爱理人的话,为什么总是偷偷摸摸跑到人家的梦里。”梦里的她埋怨道,有着清醒时一样的思维。
阿德斯像往常一样沉默着,之后慢慢掉转马头,举起了他的疾风剑突然刺来。
“就算是在梦中,也不要杀我啊。”孤儿惊叫着,抹头就跑,才迈出一步就觉得脚下一空,醒来。
而几乎就在同时,一声极轻的脆响划过了黑暗的夜,好像把空气都敲醉了一样。那声音其实很小,但因为夜的寂静和孤儿的突然清醒而显得格外刺耳。
瞬间,她的身体因为惊吓和茫然而僵着未动,眼睛却向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
那边是窗子,因为飞轮海地区的昼夜温差较大,所以睡觉的时候是关着窗的。但此时,东边的一窗子正慢慢被推开,一只黑乎乎的手伸了进来,接着一条黑影轻巧的跳进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借着明亮的月光,孤儿看清那条黑影相当瘦小,外形和动作类似于日本忍者,但衣着又像埃及木乃伊,全身缠满了布条。不过布条是黑绿色的,所以使整个人看起来像堆起来的海藻。
而且,海藻人不止一个,当窗子被彻底推开,陆续又有三条黑影跳进来,每个人身上都背着椭圆形的盾,手中握着短兵器。
难道是忍者神龟?!
就见四条黑影鬼鬼鬼祟祟的比划着什么,一声都没出,然后齐唰唰向床边看来。
孤儿的心吓得“呯呯”乱跳,连忙闭上眼睛,只留一丝缝隙,密切注意着闯入者的举动,心里也快速盘算着。
这是怎么回事?是有刺客来杀她吗?可是为什么?她自认在大陆经商七年,为人处事一直很周到,没得罪过什么人啊。而且为什么这场刺杀没有征兆?是神龟们搞错了刺杀对象,还是这只是个噩梦?冷静啊孤儿,无论如何不要冒失,要想办法脱身才行。
她的卧室太大,想要趁闯入者不备,突然跳起来逃走,显然在速度上不太可能;如果要大声呼救,救援人员还没到,她已经脑袋搬家了;再看睡在小床上的贴身侍女艾丽,状态得和死猪一样,估计就算被杀也还在做梦,根本指望不上;而她的手边连一件防身武器也没有。
最要命的是,她的大宅里房间太多,人们住得相对分散,而这边房间因为有无敌海景,所以除了主人房就是贵宾房。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她和阿德斯住,不过在她明确表示对那个佣兵头子比较厌恶后,皮特安排了他住在走廊的另一端,中间间隔了有十几个房间。
在逃命的时候,那可是无法逾越的距离。
因为七年来灰堡中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因为外人进入堡要渡过海峡,所以堡中虽有人巡夜,但她的房子里却没有特殊安保。现在好了,她几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她焦急的思索着脱身之法,忍者神龟们却不会等待。他们无声无息的散开,从左右两侧像床边潜来。
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在孤儿脑海里定格,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无限放大、放慢了似的。她冷汗直冒,连毛孔都紧缩了起来,虽然还在装睡,心却狂跳得要冲出喉咙了!
怎么办?怎么办?就要走到床边了!还有一个人已经举起了刀!
也许是生存的本能,就在那四个闯入者、海藻人、忍者神龟接近的一刹那,她猛然跃起,大声呼喝着,奋力把被单掀起,蒙住左侧两人的头,另一手则把床顶上的帷幔用力扯下,缠在另两个人身上,然后跳下床,拉着才惊醒的艾丽飞奔至门边。
还好,她一直没有锁门的习惯,这为她节省了时间。当她把沉重大门拉开,四个忍者神龟才挣脱突如其来的意外反抗,追到门边。
艾丽吓坏了,使劲喊着,“有刺客,救命!有刺客!”惊慌之下,她没有跟紧主人,而是向走廊另一侧跑去。不过她的选择也许是对的,因为那些忍者神龟的目标显然不是她,而是向阿德斯房间方向拼命奔跑的孤儿。
“站住!”其中一只龟嘶叫。
真是搞笑!这时候站住才怪,难道洗干净脖子等着被宰吗?孤儿一门心思向前,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绝不回头看,在生死一线的时候,看也没有用,只能徙增恐惧,失了活命的机会。
耳朵里是追逐的脚步声,还能体会挥起的兵器形成的冷风在脑后掠过,但这些感觉似乎都很微弱,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大如擂鼓,占据了她整个身心,以至于她都没听到阿德斯开门的声音,没看到他迅速移动过来,没感觉他伸臂拉住她的手,把她粗暴的甩在身后。
可尽管他的动作不那么温柔,却在刺客的剑尖刺入她后心的一瞬间,救了她的命。
四名刺客显然没料到有这样一号人物突然出现,稍微一愣。但也就是这一闪神的时间,阿德斯的疾风剑已经出手,横向一掠,杀气凛然。
离得最近的那名刺客举起那只像龟壳一样的圆盾抵挡,可是在号称死神的阿德斯面前,那防护像纸板一样不堪一击,手起剑落,他的身体、他的龟壳、他的武器全部断为两截,血如急雨一样喷洒出来,同时四散飞溅的还在墙壁上的灰石碎屑。
这一剑,他似乎还没有用力,却连厚厚的墙也差点被砍塌了。
余下的三名刺客见状大惊失色,疾往后退。他们似乎不是常人,应该会一些魔法,因为他们的身形真和电影中的忍者相似,好像移形换位一样,迅速退出已经稍微清醒点的孤儿的视野,似乎忍者神龟的攻击正式失败。
阿德斯没有追,而是仗剑直立,肩背肌肉贲起,虽然只是背影,却依然让人觉得安心,外加帅得冒泡。
孤儿爬起来,两腿还在打颤。她扶着墙走了一步,才想说点感谢的话,就见阿德斯一抬手,示意她安静,接着她就听到一串像是低喃的咒语,柔软呢哝,但听得人后背发麻,全身的汗行都竖起来了,好像是为死灵的祈祷之声。
“离远一点。”阿德斯冷冷说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