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陪我去真的好吗？不会觉得晦气吗？”
医院大门口，换回便装的李雅芸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叶旭。
李雅芸之死不寻常，尸体暂时需要留在治安所的殓房，不能发还家属下葬。
好在治安所那边也不是不近人情，允许家属在殓房旁边的简易告别厅见死者最后一面。
李雅芸哭的浑身都软了，护士们都怕她独自上路出点什么危险。
叶旭自告奋勇，揽下了送她去治安所的活儿。
“这有啥晦气的，你都是我女朋友了，你妹妹不就是我小姨子嘛，去送她一程，应该的。”
“别瞎说，什么女朋友，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好吧好吧，不说就是了。你别太难过了，相信治安所会还你妹妹一个公道的。”
“嗯。”
治安所离医院并不远，俩人没打车，而是步行过去的。
时间临近中午，在路过南平县一中的时候，叶旭发现学校门口居然堆了好多人。
有开车来的，有骑电动车来的，甚至还有老头老太太拄着拐杖来的，看样子都是来接人的。
不应该啊。
一中可是高中。
上小学的孩子接一接就算了，上高中还接？
“大娘，你们这啥情况啊？学校有什么事儿吗？咋家长都过来了？”
叶旭好奇的拉住一个路边的老太太询问了起来。
“学校能有啥事，这不是怕我那小孙女不安全嘛。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呢？”
“东平那个摧花鬼跑到咱们南平来了。夭寿啊，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东西？”
“昨天都死了两个小丫头了，现在学生家长们都传疯了，都怕自家孩子被抓了去。”
“就刚刚，有两伙人直接把自家闺女带走了听说是去外地躲风头去了。”
叶旭挠了挠头，还真是因为这个事儿啊。
看来这一次徐冰的压力应该不小了。
李雅芸听了老太太的话又哭了。
她说要是早知道会有这种事，肯定会阻止妹妹出去搞什么篝火PARTY的。
叶旭无奈，半拖半抱的把哭的浑身发软的李雅芸带到了治安所。
李雅芸的叔叔李宏达就蹲在治安所的门口，感谢了叶旭一番后就把他和李雅芸一起带了进去。
殓房这种地方叶旭还是第一次来，远远的就感觉到一股阴冷感。
而在李宏达要带他们进告别厅的时候，叶旭的眉头皱得死紧死紧的。
还没进门，他就看到一股黑红色的气流贴着地面在缓缓往外流溢。
一脚踏上去，脚底板传来的感觉除了阴冷外，还有点让人心里发躁。
之前听许晶晶说东平摧花鬼的事情，叶旭还觉得是连环杀人犯的手法高超，乡民以讹传讹的弄出了个神出鬼没的形象。
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红色的是煞气，黑色的是阴气。
现在可是中午时分，死者身上的阴煞之气居然可以傍地而流，凶手属实是不简单。
十几平米的告别厅里摆着一张单人床，上面的死者尸体用白布从头盖到了脚。
在床头的位置摆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和李雅芸有着三分相像的年轻女孩。
一个中年妇女正跪在地上抚尸痛哭，看样子应该是李雅芸的婶子了。
“先别哭，去把你婶子扶起来。”
叶旭不着痕迹的在李雅芸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硬生生把她即将出口的哭腔给拍了回去。
“你干嘛？”
李雅芸瞪了叶旭一眼，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堂妹的告别仪式，叶旭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别问，晚点给你解释。她再这么抱着哭下去，最少也要大病一场。”
“你别闹。”
“谁跟你闹了，忘了我爷爷是谁了？”
听他提起叶瞎子，李雅芸这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二婶，您先起来，地上凉，跪的久了对您身体不好。雅玲要是能知道，也不希望您伤了身子的。”
“你别管我！我的雅玲没了！没了！身体好不好有什么用，我闺女都没了！”
二婶可能真的伤心过度了，甚至都没抬头看一眼过来劝的是谁，感到有人拉她胳膊就一把推了出去。
李雅芸也没想到柔柔弱弱的二婶居然能有这么大力气，被推得一个踉跄，手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抓。
摔进叶旭怀里的同时，也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单给扯了下来。
该说不说的，那小姑娘是真惨啊。
整个人就跟风干鸡似的，完全看不出活着时的模样。
因为案子还没破，家里人还不能给她换寿衣。
身上穿的依旧是发现尸体时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
似乎是经历了许多剐蹭，透过破口，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干尸身上的皮肤也……
等等。
叶旭突然发现这尸体有些不对劲。
那身快成烂布条的衣服破口都是纵向的可是尸体身上的伤口却是横向的。
这几个意思？难不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李雅玲的人和衣服是分开跑的？
“你干什么！我女儿都死了，你不能让她走的体面点吗！”
二婶眼珠子都红了，浑然不顾拽掉白布单子的是她侄女，怒气冲冲的就要上来跟李雅芸玩命。
好在她二叔李宏达也在场，急忙上前抱住了媳妇让她冷静。
“婶子，你先别激动，你确定这个死者是你女儿吗？”
叶旭走到二婶面前用手指在她眉心点了一下，一丝丝淡淡的黑红色气流从二婶的眼耳口鼻中溢了出来。
二婶只感觉脑袋一阵清凉，之前莫名的狂躁情绪被压下去不少。
“小伙子，你说什么？你说这不是我女儿？”
“对，对，我女儿可漂亮了，脸蛋嫩嫩的，弹弹的，这个怎么可能是我女儿呢，一定不是的。”
二婶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嘴里不停地絮叨着，还用手却捏干尸的脸，试图告诉自己这不是女儿的手感。
“小伙子，你别说了。现实总是要面对的，我们已经做过DNA了。”
李宏达虽然同样悲痛，却还有些理智。他知道再怎么否定事实女儿也活不过来。
“你妹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去查一下。”
按理说DNA的检测报告都出了，应该不会有错，可是叶旭却莫名的觉得这尸体肯定有问题。
伤心归伤心，作为一个护士，李雅芸倒是不怕尸体。
听到叶旭的吩咐后，她小心翼翼的挽起干尸右臂的袖子，然后眼前就是一亮。
“这，这不是雅玲！真的不是雅玲！”
“你说什么？”
这一次连李宏达都恍惚了。
“真的不是。二叔，你们不知道，雅玲上个月背着你们去纹身了。”
“就这里，臂弯往下一点，是一颗小爱心。她还专门给我看来着。”
“这尸体上没有！尸体不是雅玲！”
李雅芸说着说着就哭了，只不过这一次是高兴的。
表妹的衣服被人扒了，但尸体不是她，她就还有可能活着。
“治安员！治安员！”
李宏达突然发疯似的冲出了告别厅，大声呼喊着治安员。
对死者家属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消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