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杨涵星对萧潇道；“萧总，我想我们的MMS这几天内就会和航测院签合同。周剑飞那边的进展，我不清楚，但无论他们进度如何，现在看来，不会影响我们移动测量车的签约。”
“杨总，虽然我曾经让你和周剑飞站上PK台，也因此招来很多骂名。但实际上，我从没把你们俩当做只能二选一的投资对象。如果可能，我不介意和你们俩同时合作。……”
“但周剑飞认为，你和他，在航测院的项目上只能二选一，他入围则你出局。而你的说法是，无论他是否入围，都不会影响你的合同。你们两个谁说的对呢？”
杨涵星道：“我一定会拿下合同，这个我想您很快就能看到结果。而周剑飞那边，我希望他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目前我们俩竞争的并不是同一个项目。所以他的部分，我不想多说。”
“好，就让我们直接看结果。杨总，如果你这个合同先于地图公司，那么我们可能会调整我们的投资策略，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会做好准备的，萧总，但我相信，这两个项目都应该是我们的。”
“我很好奇你如此自信的理由，我的评估里，你并不是一个自信到狂热的人。”
杨涵星想了一下道：“最好的设备赢得用户的青睐，我觉得世界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虽然总是有人说我幼稚，但航测院的项目会证明我又对了一次。那么我想在某德公司，我的结论也会得到证实的。”
萧潇忍不住笑了，但并没有笑出声，所以杨涵星不知道。
“果然很幼稚。”她心里道。
嘴上却说，“好吧，杨涵星，祝你好运。”
周剑飞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他并不是一个夸大其词的人，本来他是得到了杨廷的确认，才高兴的给萧潇打了电话，这件事拖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结果，他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仅仅几天之后，一切就又都变化了。
他看着已经正式把自己当做搭档的舒芸，心中有些愧疚。
“抱歉，舒芸，出师不利。本来我希望这个合同能为我们的研发注入第一笔资金，同时我们能借此打动投资人，那我们很快就会步入正轨。但这个项目又发生变化，我始料不及。”
舒芸摇头，“如今不是你的项目了，是我们俩的。我们之间似乎不该因为项目互相道歉。这件事我听到了一点消息，我今天去见一个人，晚一点和你沟通。”
周剑飞立刻抬起头来，“杨涵星？”
舒芸没有回答，“等我的消息吧。”
不知从何时起，大城市的街头，最繁华的商圈内，多了一群手拿长短镜头的男人们，在美女出镜率最高的商圈，用镜头肆无忌惮的捕捉着街上过往的女孩们。
哪怕有些女孩表现出明显的厌恶和不合作，一群人依然面不改色理直气壮的追逐着，一副为了艺术我何惧风言风语的流氓表情。并将自己的这种近似骚扰的行为，称为街拍。
舒芸已经逐渐的脱离了校园女生的模样。
合体的职业女装，加上浓淡适宜的职场装，修身的外套，即使在冬天也挡不住好身材。
虽然街拍最火热的季节是在盛夏，但冬天依然不乏敬业的摄影者。
一名黑胖的中年街拍大叔，很快被舒芸所吸引，于是开始了一路的跟拍。
舒芸从置之不理，到终于变得有些愤怒，她猛地转过身，直面跟在身后的街拍者。
跟拍者没有退缩，反而快速的对着她的脸来了一张特写。
舒芸愤怒，她从来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女人。她大步上前，一把推开那人手中的相机，“别再跟着我，否则后果自负。”
大叔相机差点脱手，他迅速将相机握紧，然后带着一脸的蛮横看向舒芸。
“小女孩这么厉害，没吃过亏吧。我的相机要是摔坏了，只怕你赔不起。”
他看到一双美丽但冷若冰霜的眼睛，心头不自觉地一寒。阅人无数的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孩不是外强中干，是真的不好惹。
于是很快变成一副笑脸，“姑娘长得这么好看，拍几张照片而已，干嘛这么大脾气。好，我不拍了，再见。”
他对着舒芸嬉皮笑脸，然后转身走开。一个女孩，就算再厉害，似乎也没办法拦住他。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肩膀，他用力的摆脱，然后强势的转过身来，用一种不善的眼神，看着对方。
对方是一个年轻人，个子很高，但并不算健壮。长得有几分秀气，看样子是个书生。至于是哪里的学生，他不关心，他只是瞬间确定，这并不是一个不好惹的社会人。
于是他的态度越发强硬，“你特么谁呀，想干嘛？这是法治社会，这里是首都北京，随便和人动手。就算法律不管你，也有别人管你。”
他声音很大，立刻，周边有几个街拍者靠了过来。他们彼此间未必和睦，但一旦遇到这种冲突，一定会抱团，先驱外敌再说。
年轻人笑了笑，“把你刚拍的照片删了，然后你愿意拍谁就拍谁。不然，我替你删。”
大叔愣了下，重新打量下男孩，江湖经验告诉他，越这样轻声细语说话的人，越不好惹，但这男孩，怎么看也不像不好惹的人。
“我街头拍照，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想让我删？可以呀，删一张一百块。”
替舒芸出头的年轻人，当然就是杨涵星。
他不再多说话，突然上前一把扭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轻轻一扭。大叔才发现对方力量过人，他龇牙咧嘴的松了手，而年轻人而飞快将相机从他脖子上摘了下来。
“抢劫是吗？”旁边几个街拍者不干了，气势汹汹围了上来。
忽然，又有两个年轻人出现在杨涵星身边，一左一右，把杨涵星和那大叔挡在身后，直接面对正准备冲上来的几名街拍者。
二人都是一只手放在怀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吴荣冷冷道：“不关你们事，滚蛋！”
向阳则道：“想留下手继续拍照，就走远点。”
几名街拍者立刻停步，他们和那大叔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要维护自己这群人在这里的“合法”权益。
但对方这三个人，训练有素，很可能是他们惹不起的那一类人。
僵持中，一个穿着皮靴牛仔裤的长发女孩忽然出现在两个年轻人身边，几名街拍者眼睛一亮，又捕捉到了拍照的目标，只是这个目标表现出来的一股高冷，让几人望而却步。
女孩一把将吴荣的手从怀里拉出来，又强行塞进了他自己的衣兜。
口中道：“今天不是很开心吗？不要惹事。”
然后转向几名街拍者，眼中一片空灵，似乎所有人都没看在她眼中。
“既然是摄影师，就好好拍照片，不要冒充流氓。我男朋友脾气不好，你们走吧。”
几人立刻转身散去，通常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的男人，都不太好惹。
然后三男两女转过身，一起将失去相机的大叔围在了中间。
大叔立刻苦了脸，“我就是拍照而已，不至于这样吧。”
杨涵星将他的相机扔还给他，“删吧，删完了走人。”
大叔立刻乖乖的照办了。
片刻后，薇薇安和吴荣向阳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只剩下舒芸挽着杨涵星的胳膊，笑的花枝烂颤。
“星爷，好威风呀。你们几个排练过吗？”
“你不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前，都是吴荣我们三个一起逛街的。遇到麻烦，都是这样共同进退，默契惯了。但我没想到，薇薇安的加入居然锦上添花，而且衔接的天衣无缝。”
他忽然觉得胳膊轻了，舒芸听到薇薇安的名字，松开了她的胳膊。
“舒芸，我解释过了，你还在介意，还不高兴吗？”
“我的男朋友与另外一个女人共处一室，睡梦中还握着她的手。我怎么会完全不介意。何况，那个女孩不敢能干，而且比我更漂亮。”
杨涵星试图去拉舒芸的手，却被甩开。
“办公室，这不应该用共处一室来形容吧。我真的不记得我握着她的手，我总怀疑是你编出来故意找我麻烦的。至于说漂亮，薇薇安当然是个很美的女孩，但却无法和你相比。……”
“其实，我才该不高兴，”杨涵星犹豫着，说出一句话，“如今，你和周剑飞，才是共处一室。”
“呸，”舒芸想发火，却忍不住笑了一笑。
“我那才是办公室，什么共处一室？而且我们都是工作时间相处。”
杨涵星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很不喜欢现在的局面，你我都不在彼此身边。这不是我的计划，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今天这样。而且……”
他有些懊恼道：“而且短期内，似乎一切都不好改变。这令人愤怒。”
舒芸看着杨涵星的样子，有些心软。
“既然已经这样，就不要多想了。我们如果真的都在乎彼此，在不在一起工作，又有什么关系。星爷，能和你谈几句公事吗？”
杨涵星点头，他拉着舒芸进了街角的咖啡厅。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航测院的相机项目。……”
“我们是在竞争两个不同的项目，但航测院把他变成了二选一的局面。现在，王院士肯定要占一个名额，所以剩下的一个，只能我和周剑飞来分。我没什么好办法。”
“不是你和周剑飞来分，是你和我们，周剑飞的项目，也是我的，我们不是雇佣关系，而是合伙人。”
杨涵星道：“我知道，我本来希望你是我的合伙人。”
舒芸脸上掠过一丝愠色，“别再提这件事了，否则我会发火。谁该为此事负责，你我心里应该都清楚。”
“星爷，有没有可能，你帮我把这个项目争取下来。这个项目对我们很重要。”
“重要？对我们就不重要吗？如果用户就是认为这是二选一的题目，你难道也希望我把项目让给你吗？”
“不，”舒芸摇头，“我希望你的合同不会变，我当然不希望看到你的损失，但是你既然能说动王院士退出MMS竞争，那么能帮我们，不，是帮我想想办法吗？”
杨涵星认真道：“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帮不了你。现在就是我把MMS合同退给航测院，王院士也不会接受。而相机合同，是老人家实名举报的，你想要，也拿不到。所以，航测院的合同，就算是我想牺牲自己成全你，我也做不到。因为我的牺牲没意义。”
舒芸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谈了。不过多问一句，如果你可以牺牲自己，来帮助我，你会做吗？”
杨涵星很想点头，但终于忍住，“我不会。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包括牺牲。但是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能拿着大家的利益去牺牲。”
舒芸淡淡道：“猜到了，星爷一向都是这公私分明的人。”
杨涵星有些忙乱道：“如果是我的东西，我愿意都给你。”
舒芸点头：“不用解释，我相信。再问一个问题，如果我和周剑飞的合作并不成功，你会怎么看？……”
“星爷，我想不出你会怎样，我知道你关心我，就像我关心你一样，你的一切都牵动着我的心。你应该会为我的失败难过吧。但现在，我有些拿不准，我想，如果我和周剑飞的失败了，也许你会高兴。你会吗？”
杨涵星愣住，“我没想过，更不会这样想，所以我不知道答案。我觉得我不会，不要说是你，就算只是周剑飞，我也不会因为他的失利而高兴。”
舒芸笑了，但笑容并不开心，“但我和周剑飞一起，你也许就会这么想吧。”
“没事，星爷，我没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怪。北京没有长江大桥，我们很久没有一起走过那么远的路了。其实是我有问题，我希望自己独立开朗自信，不要做个矫情的小女人。可有时候，我却希望你能哄哄我。……”
“刚才关于牺牲的话题，我想听到其他答案，却早就知道你会如何回答。……”
“如果你换了答案，也许我会失望。但你现在的答案，我听了又有些不开心。……”
“抱歉，星爷，不怪你，今天还是我的情绪不太好。”
杨涵星默默地看着舒芸检讨，心情变得越来越低落。忽然，他头脑一热，对舒芸道：“我明天要去见王院士，和他谈相机的事。我没有把握，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但我会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帮你争取一些机会。相信我，我会尽力的。”
舒芸离开后不久，薇薇安先来到了咖啡厅。
又过了片刻，吴荣和向阳才走了进来，杨涵星低着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二人心里同时发出一声，“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