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硝烟弥漫,铁弹呼啸而过,城头不时有惨叫响起,城下亦有残肢断臂飞出。
双方炮击正酣。
城中,建在钟楼上的望斗里,太子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敌情。
视野里,一队虏兵围着千余百姓说着什么,随即百姓搬起土袋往护城河冲来,没等他们冲到河边,火铳响起,将这些百姓击杀在远处。
没有手软。
非亲非故的,不可能放任他们填塞护城河。
一些百姓扔掉土袋,转身往回跑,刚出安全距离,被虏兵射翻在地。
太子毫无波澜。
早就收拢百姓进城,奈何总有大聪明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只能让他们自担后果。
城外,豪格看着大明太子,眉头紧锁。
通州拿不下来了。
城防坚固,士气高昂,抵抗的决心很强,明国太子还亲自督战,最重要的是,双方炮击,城外打不过城内。
就在他苦思破局之策时,鳌拜打马而来。
没等他行礼,豪格怒喝道:“何以擅离职守?”
鳌拜拜道:“启奏大帅,吴三桂投了!”
“什么?”豪格一愣。
鳌拜满脸笑容的回道:“千真万确,皇上遣使过山海关通传的各处。”
“太好了!”豪格挥舞着双拳,兴奋不已地说道:“以吴三桂声望,可尽招降边关各城,如此不仅可用之兵大增,亦有可用之粮。”
“大帅,臣以为可以吴三桂为使者,招降各边城后绕过京津,取河北山东,截断北京漕运而后图谋攻城。”鳌拜说道。
“此乃上策。”豪格点头,道:“收兵回营,孤亲去山海关抚慰吴三桂。”
在紫禁城里过中秋节?
懂点事,大局为重。
这个时候的吴三桂并不在山海关,而是在锦州城外。
皇太极不良于行,却令代善出城三十里迎接,并令美女三里奉酒,诸官员五里张彩帐设宴招待,可谓极尽隆重。
见皇太极站在城门外,吴三桂远远下马跪下,膝行至皇太极面前,声泪俱下地说道:“臣不知天命,抗拒王师,势穷乃降,皇上不计前嫌,隆恩厚典臣,臣万死难报其一。”
皇太极扶起吴三桂,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道:“卿顺天应命,举关宁来投,免生灵涂炭,功莫大焉。”
吴三桂又拜下,道:“臣愿为前锋卒,为大清混一天下效犬马之劳。”
皇太极再扶起吴三桂,道:“朕并不欲卿为难,卿亦莫要因此自责。”
吴三桂再次拜下,道:“朱氏视臣如草芥,皇上待臣以国士,臣当勠力效命,以报皇上恩泽。”
皇太极扶起吴三桂,说道:“且入城洗尘,余者稍后再说。”
皇太极一挥手,四个容貌秀美身材妖娆丰润的女子走了过来,朝吴三桂行礼。
“卿久在军伍,身边无人照顾,此四女子姿色上佳,亦会骑马,可随侍卿左右。”皇太极说道。
“臣叩谢皇上恩赐。”吴三桂再拜。
“走,回城。”皇太极招手。
心情大好,身体也跟着好了起来。
如今已经是八月初十,历史上的皇太极已经凉透了,如今依旧骑得烈马喝得烈酒。
就在吴三桂被酒色浇灌时,通州守军已经确认了建虏退兵。
“从通州退兵,却未袭扰运河沿岸,意欲何为?”朱慈烺盯着地图,喃喃自语。
冯师孔说道:“殿下,或许建虏效前六次之举,欲绕过京津,侵河北山东甚至山东各处。”
“殿下,据城坚守,内外隔绝,无法分析,臣愿领斥候打探消息。”陆周说道。
“确实有必要……”
“报~”
呼喝中,黄梧冲进来,拜道:“启奏殿下,吴三桂杀张缙彦……”
“什么?”朱慈烺猛地起身,喝问道:“消息属实?”
黄梧回道:“臣在桅杆上看的清楚,吴三桂确实杀了张缙彦。”
朱慈烺砰地砸在桌子上,喝道:“吴贼固不知忠义,却不顾祖宗与父兄否?”
气抖冷。
不想给朱氏卖命,却给虏夷当狗,实在不当人子。
“传诏郑芝龙,派船由海面监视山海关动向,传诏黄蜚,移驻济宁,听鲁王号令。”朱慈烺转身看向地图,在曲阜微微一顿,随即说道:“传诏南京,供给黄蜚部粮草,勿得有缺。
传诏施大宣、郑鸿奎,尽发海船,协助京津臣民南下。”
诏书顷刻拟定,由亲卫匆忙发出。
“陆周。”朱慈烺点名。
“臣在。”
朱慈烺说道:“派快马联系各蓟州等城,告知吴三桂投虏消息,若有可能,尽量突围南下,粮草火药勿留于建虏。”
“臣遵旨。”陆周转身而去。
见太子不再发号施令,冯师孔说道:“殿下,吴三桂举关宁投,影响极坏,吴襄吴三凤等皆在南京,不可不处置。”
“是啊,本宫不该奢望其幡然悔悟。”朱慈烺叹息一声,道:“传诏南京,拘捕吴襄全族,若吴三桂入关,无论劝降亦或攻城,族诛!”
“殿下圣明。”冯师孔拜道。
“本宫若圣明,何以能让吴三桂投虏?”朱慈烺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
吴三桂及其关宁军精锐不必多说,主要是山海关丢失伤不起。
以前建虏偷窥大明,是在边墙上凿洞,尽管这个洞很大,如今就通过大门穿堂入室,光明正大的来看。
更可虑的是,看到吴三桂投虏,马科唐通等人怎么想?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还是按计划放弃北方。
当然,走之前要把人口钱财物资带走,让建虏好好体会一把一穷二白的感觉。
就在太子思考时,沈廷扬乘着快船进了通州城。
“臣奉诏前往朝鲜购粮时得知,建虏正调集大军图谋入关,因为风向不顺,未及时奏报,有罪。”沈廷扬说道。
“此非卿之过。”朱慈烺扶起沈廷扬,道:“本宫近日思量,不能全弃北方,需留一二据点以牵制消耗建虏,亦为将来北伐立足点。”
朱慈烺转身在地图上比划着,道:“本宫意,留天津直沽登州,三地以水路互为犄角,并通过海路补给,卿以为如何?”
沈廷扬想了片刻,说道:“臣不懂军事,然略通海事,若以三地为据点,非得趁台风未起备齐物资。”
朱慈烺点点头,看向其他人,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关键在人心。”冯师孔说道:“陛下殿下皆南巡,京畿之地近乎丢弃,留守者难免以为被抛弃,恐心思动摇。
殿下若坚持如此行事,必选具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觉悟者。”
尤世威说道:“登州有唐王,不必忧虑,直沽随时可出海,唯天津最为困难,若是水路被截断,立成孤城。
建虏极擅土工,若其不惜代价,是能够截断沽水的,彼时无法支援,只怕……”
只怕守军投降。
“殿下,臣愿据守天津。”冯师孔说道。
朱慈烺说道:“此事至关紧要,容本宫详思。”
太子在为北方做布局,南方皇帝已经进了黄陂城。
李自成撤的很快,也很彻底,官军就跟在屁股后面捡空城。
只是李自成虽然放弃了黄州府,却依旧把持着北边大别山中的一系列关口,也就是说,流贼可以再次南下,而官军无法直接北上。
“倪元璐牟文绶到了何处?”朱由检急躁地问道。
张罗辅回道:“启奏陛下,明日即至。”
朱由检说道:“令其二人加快速度,可由大军缓行。”
都知道京畿危急,也就不难理解皇帝的心情。
亲卫刚出去,倪元璐与牟文绶到了。
“臣倪元璐(牟文绶)叩见吾皇……”
“免礼平身。”朱由检没等两人行完礼,迫不及待地说道:“建虏大举入关,京畿危急,朕将领兵回援……”
“报~”吴太平冲进来,捧着金牌拜道:“启奏陛下,太子诏令,勿得北返,勿得北返,勿得北返,太子口谕,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倒反天罡!”朱由检怒道:“岂有太子以金牌约束皇帝的道理?”
倪元璐劝道:“陛下,切莫辜负太子一片苦心啊。”
朱由检转了两步,道:“发金牌,急诏太子南下。”
吴太平拜道:“请陛下赐金牌,臣即刻返回京师。”
朱由检伸手掏了掏,发现自己随身带的五块金牌已经全部发了出去,便接过吴太平手中的金牌又放了回去,道:“告诉太子,祖宗寝陵可以复建,太子不可再生,即刻南下,切,切,切。”
“臣谨记。”吴太平转身疾奔出门。
事情紧急,顾不得礼数。
朱由检拍了拍脸,冷静了下来,道:“黄州府为武昌屏障,不可不守,牟卿可有把握?”
牟文绶回道:“臣麾下人马不多,若流寇大举来袭,怕是难以抵御。”
他是湖北施州土司出身,世袭的千总,天启初参与镇压奢安之乱,崇祯三年入卫京师,守古北口,四年镇压吴桥兵变,其后一直在剿贼,甚至变卖了家财用于募兵。
忠心和能力都是有保证的,说自己兵不够,那肯定是不够。
朱由检说道:“左贼部缴获银五十万两,其中二十万安顿军兵,三十万充作军饷,金声桓、惠登相、马进忠、李成四人麾下有一万兵,尽归属你麾下调遣。”
“臣必不负陛下重托。”牟文绶拜下。
朱由检扶起他,看向了倪元璐,道:“卿与牟卿及黄得功共同稳固黄州防务,朕要立刻回转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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