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自不必多说,军权牢牢掌握在宗室(曹氏、夏侯氏)的手中,而政权则是牢牢掌握在以颍川系为代表的世家门阀之中。
其后搞出来的九品中正制,更是几乎直接断了草民升迁的道路。
至于东吴?
且不说“鼠辈”之类的言语,单单是其政体,就是三国之中最奇葩的存在。
与其说东吴是孙家的东吴,不如说东吴是孙家与江东世家共东吴。前有刺杀孙策之阴谋,后有陆逊所带领的江东世家与孙权分庭抗礼,孙权连中央集权都做不到,就更别说不拘一格降人才了。
可以说,像付燚这样的草民无论在曹魏还是在东吴,都只有成为炮灰的份。
哪怕借着糜芳的东风,付燚得了一个杂号将军的名头,也只有被排挤的份,甚至一旦编入吴军之中,立即就会被世家门阀们吃干抹净,连千余兵力都无法掌控。
既然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付燚当然根本不会考虑投吴。
既然不会考虑,自然也不用费那口舌去商议其后的事情,付燚要做的,就是听话、顺从,然后......
心中已然有了计较的付燚,当即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带着脸色都有些潮红,道:“将军,此言可真乎?”
看着付燚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糜芳自然而然地便以为付燚已经被自己的话说服。
当即糜芳也是欣喜而道:“自然是真,吾可指汉水而誓也!”
闻言,付燚倒是微微一愣。无他,付燚也没想到糜芳还真对自己有些重视。
付燚很清楚:这会儿司马老贼还没指洛水放屁,古人们对誓言还是很看重的。糜芳如此之言自然也不似作伪。
当然,这也仅仅是因为自己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罢了。
不过糜芳既然已经拿出了诚意,付燚自然也不能干坐着了。
当即,付燚也是站起了身,抱拳而一揖到底,道:“愿听将军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好好好!”面对付燚的表态,糜芳自然也是很满意,当即便是双手将付燚扶了起来。
眼见着付燚已经被自己彻底说服,糜芳也是将接下来的戏码一一对付燚言说起来:“将军且先往前厅,本将片刻后就来,待本将来后......”
足足半刻钟后,付燚这才得以离开二堂前往前厅,而糜芳则是在那二堂之中,继续接待和说服下一个到来的汉军将领。
而随着付燚一起离开的,还有糜芳接下来胁迫众将一起投吴的计划。
只是,糜芳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滔滔不绝地将自己的部分计划告知给付燚的同时,付燚也在心中默默地谋划起了自己的计划。
很快,依旧没有拿回佩剑的付燚被小厮领到了前厅之中。
此时的前厅,已然灯火通明,厅内虽然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却是异常的沉默。
或是兴奋,或是犹豫,或是满怀心思,不用问,这伙人,或多或少都已经知道了糜芳的计划。而能进入到这前厅之中的人,这些人至少是对糜芳的计划是不反对的。
当然,也还有部分的人正一脸疑惑地站在原地,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付燚知道,这些人应该还不知道糜芳的用意。
而这伙人,有一个算一个大多自觉地站在了前厅的末端。
不用问,仅看座次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江陵城内中低层的官员。
显然,这些人却也是这个厅内,付燚唯一可以团结的力量。不求他们能够加入到自己的阵营之中,与吴军死磕,只要他们给即将进驻的吴军稍稍使点绊子,都算是对他的支援了。
这也是付燚冒险继续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只可惜,虽然很想争取到他们的支持,但在敌我未明的情况下,付燚也不敢贸然行动。
身旁的小厮很快告别,站在厅前的付燚倒是并没有受到什么约束,只要不离开院落,那门口的小厮似乎也不会说什么。
当即,付燚也是绕着前厅缓缓踱起了步,不经意地朝着前厅旁的耳房中扫了一眼,却是看见自己的亲兵正在其中休息,不由得付燚心中也是微微轻松了些。
轻轻咳嗽了一声,几名亲兵立即抬头看到了付燚。
当即,付燚的一道目光扫过,最终却是落在了半掩着的木门之上。
几名亲兵立即会意付燚的暗示,纷纷开始调整着位置,开始向门口移动起来。
而暗示完了亲兵的付燚重又在院中踱起了步子,很快便将进退的路线给规划清楚。
为了避免被注意,付燚也很快回到了前厅之中。
也就在付燚踱步之中,厅内又来了数人,宽阔的前厅也渐渐有些满盈了起来。
付燚知道:人应该来得差不多了。
果然,就在付燚找到了一个不前不后的位置安然站下之际,铿锵的步伐也在堂后响起。
而在那整齐的步伐之中,更有着些许“叮叮当当”的动静,付燚和在场所有的将领们都知道,那是铠甲碰撞发出的声音。
听那声音的动向,竟似将这院落给围了起来似的。
不由得,付燚的心头又有些紧张了起来。
自己和亲兵的手上可都没有趁手的武器,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双方都着有甲胄,自己却没有兵刃,这可是要吃大亏的,即便自己已经查勘过地形,恐怕也不好冲出去啊!
若是对手还有弩箭这样的大杀器,那就更麻烦了......
“该死,我早该想到糜芳不会没有任何准备的。”付燚暗暗地在心中叫苦道。
只是,事到如今,已在厅中的付燚唯一能做的,也只剩静观其变了。
不待付燚多想,一双锦靴已经踏入了前厅之中,众人也是纷纷起身恭迎道:“见过糜将军。”
付燚见状,也是赶紧肃立抱拳道:“见过糜将军。”
“好好好。”糜芳也是一一与众官员和将领们打过了招呼,这才坐到了主位之上。
一番见礼之后,众人也是分成文武两列站在了糜芳的下手。
主位之上,糜芳眯起了双眼也是扫过了众人,略略在付燚等几人身上稍作停顿,这才开口道:“此番夤夜召大家前来,所谓只有一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