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放亮,有鸟雀远远的飞过天边。
周围的声音静了下来,吕布的眼神落在完颜宗弼身上,那边的青年顿时一止步,连忙滚落下马,上前拜倒:“大王,末将有话要说。”
那边吕布皱起眉头,只是仍未说话。
女真名为兀术的汉子恶狠狠看一眼完颜宗翰,低头道:“我等来这中京道是为击溃辽军以破其合围之势,接下来尚要快速去往上京道,是以末将并不曾多拦这些逃跑的士卒,只是抓了些跑出的将官。”
周围众将聚集,吕布面无表情的注视一会儿完颜宗弼,看的这女真汉子有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半晌开口:“军令乃是让你拦截逃脱之人,并非是让你随意更改,下去领四十军棍,罚没你半年俸禄,贬爵一级。”
完颜宗弼张张口,最终下头:“谢大王。”
吕布严肃的面上露出笑容:“行了,战事结束,将士们也辛苦一夜,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亲卫将赤兔牵来,翻身上马:“之后还要北上与辽人决战,今次若是能一战攻克上京,诸位都有奖赏,能得多少,就看你们能做到何等程度。”
众人相互看看,一齐拱手,大声应了一声是,随即赤兔迈步跑出,众将纷纷上马追了上去,只余两个身影一跪一站的立在原地。
“兀术兄……”
声音传入完颜宗弼耳中,这人抬头,面无表情的站起,完颜奔睹看着他犹豫的张下口:“……你,你没事吧?”
“俺有什么事。”完颜宗弼看了眼自己副将,转身走去战马那边:“快些追上去吧。”
后方,完颜奔睹皱着眉看着前方的汉子,最终还是叹息一声追上去。
孟夏下旬,南京道、中京道联军在大灵河畔被齐军火烧连营,大火烧了一夜,映的河畔的天空一片火红,兵卒四散奔逃,无数的人在夜晚投河被淹死其中,尸体顺河而下,密密麻麻几欲填满河道,让两岸百姓为之胆寒,连忙报官。
接到讯息的官府派出兵马前去查看,只见一片焦土,尸横遍野,焦烟弥漫,当即将军情传去上京道,只是不少看过那片火烧痕迹的人都有预感,天下将倾的事情或许将要发生。
然而这些,与正率部前往上京道的吕布并无关联。
……
天光和煦,白云在风的推动下不情愿的走着。
坐于龙化州州衙的身影有些不安的扭动,手中的军报像是千斤之重一般让耶律得重觉得有些压手。
孟夏丁卯,奚胜统全军攻渭州,福州守将率兵三千救援,被埋伏一旁的卞祥伏击,全军覆没,随后卞祥换上辽军衣甲,福州城遂破,渭州失了支援,于戊辰日眼见退敌无望,城中大小官员出城投降。
孟夏己巳,縻胜发兵顺州,守将力战一日被齐军校尉赵立斩杀在城头,顺州随克。
至此齐军在上京道布成一道防线,让战局向着耶律得重最不愿见的方向发展。
同日,黄龙府杜壆集结两万步骑行至静远城,陈兵于此,长春州守将侦知此事向泰州、宁州求援,如今杜壆仍是在彼处按兵彼处,只是麾下骑兵似乎有些异动,长春州守将李复怕有失,一连发了三封求援信于临潢府,俱是石沉大海。
哗——
记录军情的纸张被这辽皇的兄弟狠狠捏成一团:“临潢府在做什么!齐国已经磨刀霍霍,皇上难不成还在游猎不成?!”
愤怒的声音在空中回响,外边听见的亲卫齐齐转头看向他处,只是眼中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悲哀。
“让传令兵过来!”
爆喝声在房内发出,站在外面的亲卫连忙奔出,有数名士卒进来,随即带着黄色小旗跑出,骑上战马奔行出城一半人进入军营,一半人向着西边临潢府打马而去。
过午,有军队开往东南面的徽州。
……
西斜的阳光照入世间。
萧府门外,有人匆匆赶来,将带着红蜡封口的信件交给府内的管事:“此乃紧急军情,尚请快些交于枢密使。”
“嗯。”那管事的应了一声,也不多说,转身走进府门,外面那官员还想说什么,就见两扇大门咣当一下关紧,随即门闩落下的声音传入耳内。
“哎……什么事吧。”
嘴中说了一句,这人皱着眉头往回就走。
那管事的也没敢欺瞒自家主人,手中拿着信一路往后宅走,路过的下仆纷纷向他行礼,这人只是傲慢的一抬头,眼见着进入院中,这才赶忙加快脚步向着那边的凉亭跑去。
萧得里底坐于亭中正悠闲的倒着酒品尝,一张有些肥胖的脸上满是酒红之色,显然已经喝了不少时间,他得耶律延禧信重,虽说前次没去攻静远城,然而到底那里是被怨军所克,自然有他一份功劳,自此更是受辽皇信任,军机大事无不要经过他的手。
那管事的跑过来,连忙低头躬身:“主人,适才枢密院的官员送来军情在此,还请恁过目。”
萧得里底一皱眉头,满是酒气的面庞带上三分不快,伸出有些短小的手臂:“给俺。”
管事连忙将信双手奉上,这矮子“撕拉”一声将信笺扯开,拿出来看了看,鼻子里哼出个音儿来:“又是长春州,怎地每次都是他们,这不是还没打过来吗?这时候增兵过去刺激了那齐国怎办?这群蛮子连金国那等野人都灭了,让他们过来那还得了?一群蠢货!”
烦躁的将信一丢,飘飘忽忽的落在石桌上,萧得里底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今后有这等信件一律送到俺书房去,不用拿过来了,有空俺自然会看。”
那管事的自然知道他性子,也不劝谏,只是低头应是,后退着走了出去,方才转身快步离开后院,刚踏过院门,有人匆匆跑过来,见着他两眼一亮:“大管事,门外有八百里加急。”
“哦?知晓了,俺自然会去。”
那管事的停了一下连忙出去接了,犹豫一下没敢直接去书房还是找去萧得里底:“主人,八百里加……”
“滚——”
酒杯重重砸在脑门儿,让这管事疼的向后退了一步,耳中听着:“适才俺说的听不懂是吧?都送去书房,再拿过来老子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