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羽箭划过,自邓天保太阳穴射入,这人连一声都没吭,当即顺着箭矢的力道噗通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你们是谁?”
施威大惊失色,转头看了眼邓天保,就听中箭声连响,急忙回过头来,惨叫中身边又躺下四人。
“官人?!”
花娘子见此大喜,她的印象里只有花荣有这样的射术,因此急不可耐的踮脚伸头,花小妹也顾不得擦脸上的血迹连忙一同寻迹看去。
只见一黑衣男子手持铁弓正往背上背,伸手绰起挂着的红杆方天画戟,跨着一匹火炭也似地红马飞驰而来,后面三人手绰长枪压低了枪杆冲着强人杀来。
“哪里来的撮鸟敢管爷爷们的闲事!”施威先是大惊失色,接着就是怒气冲天,一股子邪火顺着胸口直顶脑门儿,他倒是不在意邓天保被杀,而是想着:爷爷都杀这么多人了还有敢来撩拨的?
只是他虽然愤怒,脑子也没发晕,不敢站在空地上去挡骑兵,连忙跑向一旁的马车后面。
“散开,推平他们。”吕布冷冷的话语发出,后方三人立马以吕布组成一个锥形阵,冲着车队处杀来。
有那不知死活的尚站在空地处,赤兔马快,只见一团红影似火一般掠过,接着就是一道寒芒闪过,半截脑袋都被劈飞上空,红的白的顿时洒了一地。
“呕——”
两女哪里见过如此残暴的画面,顿时捂着胸口干呕不止。
“喝啊!”
后方三名马贼靠近,一枪挑死一个,接着弃了枪,齐齐拔出柴进资助的环首刀,发生喊跟着打马冲了上来。
“直娘贼!”施威爬上马车,看着吕布从马车左侧边杀来,看他托大还用右手绰着方天画戟,不由大喝一声,握着朴刀猛地跳起来砍向赤兔:“给爷爷下马!”
施威想的很简单,骑着马遮莫爷爷打不过你,下了马爷爷我还怕你?
“找死!”
吕布冷哼一声,方天画戟迅急的往前一挡,一声金属交击声挡住袭向赤兔的一刀,双手一用力,赤红色的戟杆抖动中,猛然将朴刀崩开。
吕布顺势左手一甩,戟尖划过一道不规则的曲线掠过施威脖颈,然后方天戟被吕布倒提着,几许血珠随着赤兔的行进滴到地上。
“呃……赫赫……”
施威扑倒在地,捂着被切开一半的脖子,趴在挣扎了两下没了生息,暗红的血液涌出,混着泥土流过了他的脸颊,一路蜿蜒向外,最终渗入土里。
“跑啊,哥哥死了。”
“等等俺!”
“别跑,他们骑马的,却不是找死?”
“别杀俺,俺投降。”
剩下还活着的施威伙计顿时不知该如何自处,有要跑的,有要打的,还有要降的,一时间乱哄哄喊成一团。
吕布马快,赶上前面逃跑的一人,一戟从后心刺入,手一用力挑上半空,接着回转马匹打马杀回。
“碾碎他们!”
吕布洪亮地声音响彻在官道上,话语里的杀气让一众意见不合的伙计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纷纷绝望的挺起朴刀准备搏杀两个回回本。
然而这批人不过一身蛮力,如何能与吕布等人争锋,那三个跟着吕布下船的护卫也是从辽国杀出来的老人,一身武艺在柴家跟着这些头领训练的也是拿的出手,当下三人配合默契,你挡我砍,他劈我刺的杀了数人。
剩下两个绝望的站在那里看着一起的熟人被砍杀殆尽,正慌神间,赤兔火红的身影跑过,接着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吕布甩掉画戟上的鲜血,促着赤兔走到了花娘子二人面前下了马,赤兔看了还蹲在地上的两女一眼打了个响鼻。
“嫂嫂,你嘴角。”
“小妹,你擦下鼻子。”
两女相互看了一眼,发觉彼此因为呕吐都有些狼狈,连忙小声的说着掏出手帕递给对方,听了对方的话又赶忙收回来快速的各自擦了擦脏处。
花娘子低着头神色间有些戒备,吸了口气,站了起来,脸上已是一片平静,冲着吕布行了一万福:“多谢恩公仗义搭救,还望告知姓名。”
吕布沉默一下,作揖还礼道:“吕布。”
花娘子皱起眉头,表情不悦的道:“恩公若不愿告知姓名便罢,怎还出言戏弄于我?”
“此言何意?”吕布听了面色有些不解,某怎生戏弄于你了?
“你说你叫吕布,却不是在戏弄我和嫂嫂?当我们女子没听过戏文?”花小妹人小口快,叽叽喳喳的就说了出来。
“二位娘子可错怪我们哥哥了。”旁边一打扫战场的护卫听到三人对话,笑着道:“我家哥哥实叫吕布,并无戏耍二位娘子。况且我家哥哥玉面飞将的名号在辽地、河北皆已传开。”
这护卫说的到没错,柴进在河北使力帮吕布宣传他在辽国和河北的事迹,江湖上那帮好事之徒因吕布相貌俊朗,又擅骑射,就给他按了个玉面飞将的号。
虽然吕布本人不想要。
两女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惊讶,这竟还是个传出名声的江湖人。
花娘子连忙歉意的欠身:“方才是奴的不是,还请这位壮士海涵。奴家官人姓花,单名一个荣字,这是官人的女弟。”
花娘子虽然长相柔弱,其实性子颇为爽直,花荣又时常与她讲一些江湖趣闻与规矩,她受花荣影响倒也爱听,现下和这伙杀人如麻的人交谈起来竟也是落落大方,一时间倒让吕布心中啧啧称奇。
“花娘子,花小娘。”吕布朝两人拱拱手,他自然不会同两个女人计较,看了看四周道:“无需介怀。只未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劫匪杀人越货。”
“是啊,李叔……好惨。”花小妹听吕布这话看向倒在血泊中的李老头,眼泪又流了出来。
“这……节哀。”吕布见了头大如斗,前世最见不得女人哭,今生见了也是没有半点儿办法,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劝,只能干巴巴吐出两个字权当是劝了。
倒是花娘子坚强些,虽然伤感李叔的死,但此时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只是轻声劝慰了下花小妹两句,转身对吕布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壮士能否答应?”
吕布见她没哭心里松一口气,心说有个能交流的就行,当下点头开口道:“只要某能做到,但说无妨。”
“还望壮士能帮奴家将老人与商队的伙计入土为安,奴家感激不尽。”说着拉着花小妹给吕布跪下。
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一刻似乎是看到一个徐娘半老的中年妇人面带泪水,拉着年幼的女儿在下拜……
夫人?你们……
心脏猛地一缩,闭了闭眼睛,眼前的人影又清晰起来。
“起来吧,此事易尔,某应了。”吕布也不好去搀扶她们,只是两手张开做个姿势。自古以来,无论哪朝都讲究入土为安,有能力的情况下吕布也不介意帮一下,积阴德的事情很少有人会拒绝。
两女见吕布答应连忙冲他磕了一头以示感谢,这才起身。
当下吕布与几个护卫一起行动,他等都是习武力大之人,几人一通忙碌,不多时就将十余人埋入土里,又帮着张坵与李叔刻了个木牌插在坟头,方便以后分辨之用。
至于其余伙计,谁知他们姓谁名甚,只能统一立了个牌子了事。施威那些人,则是草草挖了个大坑覆上一层薄土,连个标记也懒得弄。
花娘子拉着花小妹分别给张坵与李叔磕了几个头,站起来伤感的搂着小妹没有言语。
吕布看了看天色,望着两女在心中叹了口气,上前对二女道:“天色不早,不知花娘子与小娘去往何处?”
花娘子叹了口气:“奴家二人乃是前往青州清风寨寻奴的官人,未想到在此处出了这等事。”
吕布看这两个女子可怜,又看花小妹小小年纪不由得心一软,动了恻隐之心,迟疑着道:“这倒是巧,某之后也要回青州。你二人若愿意,且等某一阵,之后某倒是可以送你们至那清风寨。”
花娘子听了心中也是一动,这吕布看起来冷冷的,但行事之间颇有侠义之心,不然也不会应了帮人入土为安这事,自己忙的一身汗不说,一身好好的黑色劲装也满是土色,当是个外冷心热之人,不若就应承下来,不然我和小妹两个弱女子自己走也是危险重重。
当下欠身一礼道:“如此就麻烦壮士了。”
吕布摇摇头:“不需道谢。”
看了看远处的马车处,此时三个护卫已经将马车拉到一起,那五匹马是打定主意不给人了,驮马虽不是什么好马,终也是强过没有。
吕布转头看着两女问道:“可会骑马。”
“会。”花小妹眨着小鹿一般的眼睛道:“我和嫂嫂都跟着大哥学过。”
“如此甚好。”吕布点点头,转身朝官道那边走去,一边口中道:“我等先去船那里。”
郓城就在这里跑不了,让两个弱女子跟着跑一趟郓城县这事儿,吕布想想就觉得麻烦。
两女听了大为感激,连忙轻移莲步跟在吕布身后走向官道。
“哥哥,这些货怎办?”
正思忖着,一个护卫见吕布过来,不由抓了抓脑袋,指着几辆太平车道。
花娘子叹了口气开口道:“这是张大官人带的货,他本无需这么早走,都是为了送我和小妹仓促上路,没想到还被贼人给害了。”
吕布看着护卫道:“咱们能用的上吗?”
护卫点点头:“都是杂货,什么都有,遮莫之后能用上。”
吕布一点头,对着花娘子道:“那就算某买了,之后你给某留个地址,某使人送钱过去。”
花娘子听闻急忙道:“壮士救了奴二人性命,怎生好让恁坏钞。且张大官人亦是因我二人而亡,应由我花家出钱。”
吕布一挥手:“不必为了俩钱争竞,此又是某用得上之物,该谁出谁出。”
花娘子感激一笑,在她身旁,花小妹眨着一双鹿眼看着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