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徐允恭一脸阴沉得去了一趟中书省,用公文和诏令的名义,直接将信使一事敲定,而后快派出了应天府。
因中书省而被责问,这让向来秉持严谨工作的徐允恭如何能受得了?
连胡惟庸想要求情说两句,都被徐允恭一句‘尔安敢罔顾扬州百姓耶’给顶了回去。
....
“爹,二弟这真的要跟着太孙殿下吗?”
魏国公府内,徐允恭满脸忧愁。
他总觉得这位皇太孙殿下跟中书省不太对付,如今让徐增寿掺和进去,不是很合适啊。
徐达淡淡道:“无妨”
对于这件事,他早有决定。
即便是为了那练兵之法,也必须要做。
跟整个大明军伍的战力提升相比,老二扔过去遭遭罪,算不得什么。
顶破了天,他徐达也是中书省右丞相,不管事儿,不代表说不了话。
“爹....”
徐允恭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兄长,此事对于增寿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就在此时,一旁的徐妙云开口说道:“增寿虽是在家打磨身子,但是说到底,对于朝堂政事懂的太少了。”
“反倒是太孙殿下,方才监国,便有如此多的动作,且对于朝臣心思的把控,连带父亲都颇为赞赏。”
“增寿在旁学习,便是以后进了军伍,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一番话说出,徐允恭眉头皱得更深。
坦白说,长兄为父,当兄长的总是想着能为弟弟妹妹们遮风挡雨。
但也正是如此,反而爱护过深。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等到增寿练兵成了,五军都督府,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检验成果。若是优异,便要推广全军。”
徐达沉声开口道:“老大,你已然入了大明的政堂,心思之中,要少一点私,多一些公!”
“目光要放在远处!大明军伍,远比一个徐增寿重要!”
这一番话,徐达说的不可谓不严厉。
甚至都带了点无情!
作为大明战神,这位魏国公心中思虑的,乃是大明的整个局势!
朱雄英便是惹祸,他徐达有军队,也不怕出大乱。
“是,爹!”
听闻此言,徐允恭也是叹了一口气,不复多言。
父亲对于弟弟不可能不关心,如今这模样,恰恰也是表明自家弟弟所做的事情重要。
是夜,魏国公府无言。
....
翌日,阳光微洒,应天府忙于活计的百姓们天刚蒙蒙亮便是起来干活。
街道之上,叫喊声好不热闹,而一些小道消息,也开始流传开来。
“嘿!听说了吗?皇太孙殿下监国,一上朝就将那些个官员老爷给揍了啊!”
“啧啧啧!不止,扬州知府杨宪知道吧?俺老乡之前就去过扬州,听闻是个酷吏,这皇太孙殿下直接就给弄死了!”
“这么说来,皇太孙殿下还不错?”
“不错,听说着是要整顿酷吏!”
“....”
街道之上,一道道流言四起。
对于百姓讨论,在洪武一朝,倒也没这么严谨,只要不是恶意中伤朝廷就行。
而此番朱雄英整顿酷吏,自然是声名好事儿,应天府的官员,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巴不得能传到皇太孙殿下的耳中,让这位小殿下开心开心。
有的时候,拍马屁的最高境界,就是让别人来拍。
徐允恭坐在马车之上,听到这些百姓的讨论,皱了一晚上的眉头也终于是舒展开来。
是啊,
甭管这位殿下做了什么,只要是真的有利于大明,那才是好事。
杀人?
开玩笑,这天下杀人最多的,现在就在政堂之上呢!
可老百姓们,谁又骂了?
“韩涵,快一些,咱们去五军都督府。”
徐允恭笑着开口吩咐自己的马车赶车更快一些。
自己弟弟都在努力了,他这个当兄长的,自然不能怠慢!
....
而此刻,奉天殿外,有人的愁容却是难以展开。
“恩师,这徐允恭太过强横,又拿了太孙殿下的诏令,实在是拦不住啊!”
胡惟庸沉声开口。
李善长虽是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微微点头,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总觉得朱雄英急了一点,难道是真的关切扬州府的百姓吗?
“杨尚书!”
就在此时,李善长看到杨思义走来,连忙上前开口:“驿站增设一事,如今如何?”
钱用勤的事情放在一边,现在他最应该关心的,其实是驿站增设!
这才是今年甚至是历年来,关乎大明财政最要紧的事情。
“李相,驿站增设正在有条不紊。而送信,运货之事,已经开始了。”
“昨日试点的驿站便是传来喜讯,单单一日的收银,便有一百两!”
杨思义也是难以按捺内心的欣喜,开口回答。
一百两,这跟国库相比,自然是九牛一毛。
但是一个驿站试点,一日收银便有一百两,足可见此事利润有多丰厚。
杨思义这些天虽然忙,但是精神都因为这个消息振奋了不少!
“这么多?”
便是李善长,听到这话也是吓了一跳。
一天一个驿站一百两,那现在全国一百多个驿站,那不是一天就有万两?
一年下来,三百多万?
李善长差点打摆子了。
喜与惊!
虽然这三百多万不是纯利,但便是消耗再大,加上增设驿站和铺路,国库一年光是纯盈利,可能都有小百万啊!
大明最大的难题,居然被这位太孙殿下在如此短的时间便解决了?
“不错!李相,有了太孙殿下此等妙计,我大明国库充盈,指日可待啊!”
杨思义笑得合不拢嘴。
人嘛,甭管是老百姓还是高官,都需要一个盼头。
距离真正赚到大钱虽然还差了点时间,但是这道光芒,却是实打实让这个兢兢业业为大明国库操劳的户部尚书心中轻快不少。
“杨尚书还需多多上心啊!”
“若有不济,老夫自会多派人手与你!”
李善长笑着开口说道。
而此话说出,杨思义原本的笑容,竟是微微一滞,眼神之中略微黯淡。
“李相有心了。”
杨思义含糊不清得回了一句,而后行了个告礼,便是走向他处。
他也是老臣,如何听不懂李善长的意思?
派人手,何尝不是眼红,要分一口?
这么大的油水....他这个糟老头子,能为大明国库保住吗?
洪武陛下严惩贪官,但....这种分量的油水,有的是办法不贪而获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