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火雨,如同末日降临,瞬间将朝阳的光芒遮蔽,营地周围化作一片火海。
熊熊烈火中,无数凶狠的马贼被火海无情吞没。
他们来不及反应,便在这火海中挣扎,仿佛即将溺毙的可怜人。
这是一道焚天火符,威力惊人,整个营地中唯有书痴莫山山能够施展。
东方钰站在她身旁,亲眼目睹了莫山山画符时的惊艳,她的手指灵动如飞,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深不可测的韵味。
然而,东方钰没有时间去过多欣赏,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机从东面草甸的最高处传来,将他牢牢锁定。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正远远地望着他,双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机。
老和尚是知命境界的强者,他并未掩饰自己的行踪。
因为他认为面对东方钰这样的小辈,无需隐藏实力。
他之所以迟迟不出手,就是要让东方钰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死去,体会其中的痛苦。
东方钰的目光微微移开,便看见了老和尚不远处的十余骑马贼。
他们黑布蒙面,为首的是夏侯的副将,一名洞玄巅峰的大念师。
这位马贼首领目光冷漠,仿佛世间的一切生死都与他无关。
即便是看见莫山山施展出的惊人火符,他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未流露出任何惊讶或恐惧。
“果然书痴也在。”马贼首领冷漠地开口,
“可惜这样的火符,以她的念力又能用几次?”
他的目光并未在营地后方多做停留,而是牢牢地锁定在宁缺的身上。
他清楚,无论是破坏议和还是其他原因,都不是此战的目的,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击杀宁缺。
“继续攻击。”他冷漠地命令道,“不论如何,务必优先将之前骑着黑马的男子击杀。”
他身后的马贼虽然不解,但也明白这是一道不可违逆的死命令。
然而,看着马贼们死伤惨重,一名马贼忍不住说道:
“大人,还未真正交锋,部署便死伤巨大,不少人都心生退意。
若是之后再度受挫,逼迫之下,只怕这些家伙会直接溃散。”
马贼统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
“十年的时间,如果你们还无法完全统领他们,那你们活着还有什么用?”
那名马贼被他冷漠的目光看得心头一寒,再也不敢多言。
统领明白,朝廷已经对将军起疑,这些马贼死绝了对他只有好处。
而且能够借此机会击杀一个将军未来的大敌宁缺,更是一举数得的美事。
因此,不论战斗到何等程度,他都不会停手。
此时,草甸间的战斗已经全面爆发。
宁缺手持长刀,在战场上如同杀神一般。
他随手一刀便能砍翻一名马贼,但紧接着便会有更多的马贼冲上来。
这些马贼仿佛无穷无尽,让宁缺的砍杀变得异常艰难。
然而,他的眼神却冷漠得可怕,仿佛这些马贼在他眼中只是一个个冲过来的鸡仔。
他自信地想着,若是给他二百唐军,他就有信心全歼这些马贼。
可惜,燕骑们毕竟不是唐军精锐,而这些马贼也勉强算得上是精锐之师。
交战起来,许多燕骑抵挡不了几下就会被砍杀。
若非数名燕骑之中便有一名墨池苑弟子帮衬,只怕片刻间就会被马贼冲垮他们的阵势。
也幸亏此刻,墨池苑的弟子们展现出了惊人的勇猛与毅力,她们以女子之身,却如同铁壁铜墙般,强行维持着这道脆弱的防线。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的念力和体力逐渐耗尽,防线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喊杀声震耳欲聋,鲜血染红了大地,燕骑们也开始出现伤亡。
墨池苑弟子们原本素白的衣衫,此刻已被染成一片血红。
冬风凛冽,却连她们的发丝都吹不动,因为发丝早已被凝固的鲜血紧紧黏住。
然而,马贼依旧猖獗,数量超过四百之众,他们如同潮水般涌来,势不可挡。
就在此时,西边的草甸间,一队骑兵如雷霆般驰来。
这队骑兵人数虽不多,仅有百骑,但他们的金边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胯下的战马雄骏非凡,气势更是震天动地。
这,便是天下闻名的神殿护教骑兵团。
看到他们出现的那一刻,营地中的众人仿佛看到了救星,车夫和燕骑们纷纷发出欢呼。
马贼们则迅速后退,准备撤离。
然而,东方钰看着莫山山眼中闪烁的亮光,却微微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
“他们不会出手的,起码现在不会。”
莫山山深知东方钰的洞察力与判断力,因此即便心中存疑,也选择相信他。
果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神殿骑兵在距离数百丈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们冷漠地注视着这边,并未对马贼发起攻击。
粮队营地里的人们渐渐沉默下来,他们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到神殿骑兵的意图。
他们的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和悲愤的神情,仿佛心中的信仰在一瞬间破碎。
东方钰看着莫山山眼中流露出的惘然与愤怒,心中也忍不住感到惋惜。
他平静地说道:“如果神殿真的那么光明,这世上又岂会有那么多不公之事。”
莫山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愤怒。
她明白,自己虽然愤怒于神殿的冷漠,但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如果她现在是神符师,或许能够改变这一切。
然而,现在她只能依靠自己和同伴们的力量,坚持下去,直到最后一刻。
神殿骑兵的队列中间,夹杂着十余骑月轮国的僧人及天谕院的学生,还有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
这时,一位穿着青色布鞋、满脸皱纹的老妇人从车厢中缓缓走下,她的步伐虽然稳健,但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沉重。
这位老妇人正是这支队伍的主事者,月轮国德高望重的姑姑曲妮玛娣。
她目光冷漠地扫过斜谷下方一片狼藉的营地,尸体遍布,血流成河,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
曲妮玛娣沙哑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
“看来粮队营地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墨池苑的弟子们实力果然不俗,面对这些马贼,应该能够应对自如。我们远道而来,对情况并不了解,若是盲目救援,只怕会扰乱她们的防御部署。
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看看情况再说。”
她的声音如同夜枭的嘶鸣,尖锐而刺耳,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然而,她的话却明显是在敷衍了事。
任何人都能看出墨池苑弟子们已经陷入了苦战,一旦马贼再次发起进攻,他们未必能够守住防线。
然而,无论是白塔寺的僧人还是天谕院的学生,都选择了沉默。
他们似乎没有听见曲妮玛娣的话,也或许是对她的话不以为意。
神殿骑兵的统领微微点头,表示明白曲妮玛娣的意思。
他冷漠的面容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但心中却有着自己的打算。
他深知,虽然他们有把握将剩下的马贼一网打尽,但神殿骑兵也必然会有所损伤。
这是他极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更何况,在他看来,这些墨池苑的弟子和燕骑不过是一些贱民和女子,怎么可能值得神殿骑兵为他们流血牺牲?
于是,他缓缓抬手,示意下属骑兵分为前中后三队,沿着草甸边缘散开,摆出下冲的态势,但明显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
他们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战局的变化,等待着合适的机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