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听到一半,郁心兰被刘贵妃身边的卫嬷嬷请到一处僻静的小厅。厅里隐约传出哭声,郁心兰脚步不由一滞,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
卫嬷嬷冷淡地笑道:“娘娘在等着您呢。”
郁心兰只得迈进了小厅,立时有个人朝她喊道:“是她,小姐死前就是跟这位奶奶在一起。”
死?难道郁琳死了?
郁琳怎么会死?就算十二皇子觉得被算计了,心里不痛快,给她个名份还是很容易的,不过是后院多个人而已,莫非郁琳觉得在心上人秦小王爷面前失了尊严,因而自尽?
郁心兰一面飞快转着念头,一面恭恭敬敬地朝主位上的刘贵妃行大礼,一面打量刚才说话的那名宫女……不认识。
刘贵妃生得圆圆满满,一脸福相,不动声色地将郁心兰的表情看了个透澈,良久才道:“平身。”
“谢娘娘。”郁心兰优雅地起身,既不辩解也不提问,只是从容淡笑站在堂中央。
刘贵妃的眼里露出几许赞赏之意,旋即又变得深幽莫测,她端容问道:“你跟御史李大人的七小姐很熟么?”
李清芳?郁心兰立即回答:“外子的起复宴上,臣妇才认识的李小姐,今日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只在西花厅时闲聊了几句,并未单独见面。”
刘贵妃笑得高深,“没单独见面?明珠说看见李小姐死前是跟你在一起。明珠,你再把之前的话说一遍。”
明珠口齿伶俐、声音清脆。“婢子送何小姐李小姐去客房歇午,何小姐去休息了,李小姐却说不困,想散散心,婢子便带李小姐去小池塘看荷花。然后这位奶奶便过来了,说有事要与李小姐谈,要婢子自去忙,婢子便告退了。后来快开戏前,婢子还没见到李小姐,一路寻到小池塘,才发现李小姐她……”说到这儿打了个寒颤,“淹死了。”
郁心兰一直垂眸静听,待明珠说完,才转眸看向明珠。对上这道目光,明珠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忙低头握拳,忍住心里的惊慌。
郁心兰淡淡一笑,向刘贵妃福了福,一字一句慢慢辩驳,“回禀娘娘,臣妇是由翠娥服侍歇午的,去客房之前,还被五妹唤去一旁,聊了半个时辰,之后才去客房,这些翠娥都能作证。”
刘贵妃便吩咐宣翠娥和郁琳来问话。
翠娥已换了身衣裳……虽然宫女的服饰是统一的,但这条裙子的下摆没有淤泥。
翠娥三叩首后,开始回答刘贵妃的问话,只字没提郁琳,说自己一路送赫云大奶奶去客房,然后又去主院听差。
郁心兰眸光闪了闪,面对刘贵妃的疑问,从容笑道:“待五妹来后,臣妇再回话可否?”
刘贵妃一团和气的笑:“准。”
少顷,郁玫被请了进来,传唤地人向刘贵妃禀明,郁五小姐因身子不适,已经回郁府了,因而请了郁三小姐过来。
待郁玫得知缘由后,一脸惊诧,“回禀娘娘,臣女的五妹因身子不适,午宴后便告罪回府了,怎么可能半路去拦四姑奶奶说话?”她转头看向郁心兰,拧眉问道,“四姑奶奶是不是记错了?”
两个时辰前的事就能记错,何不直接说我撒谎?郁心兰心中冷笑,俏脸上仍是一派从容,淡淡反问,“我是没记错,莫不是三姐你记错了?”
郁玫被噎了一下,也不着恼,垂首静立,不再多言。
刘贵妃沉思了一下,眸光忽的锐利起来,逼视着郁心兰,“人人都指证你最后与李小姐在一起,你还有什么话说?”
郁心兰福礼,“臣妇所言句句属实,只是没有人证。臣妇不知为何明珠、翠娥和三姐要冤枉臣妇,但臣妇的确是冤枉的,还请娘娘为臣妇做主。”
刘贵妃身边的一名老嬷嬷立时冷笑,“赫云大奶奶真是巧舌如簧,三个人口供一致,你都不肯承认。这里也没人说李小姐是您害死的,这般心虚推脱干什么?”
没人说,但话里话外不就是想把杀人犯的帽子往我身上扣么?郁心兰决定无视这位嬷嬷,直接向她的上级申诉,“臣妇根本没单独见过李小姐,也没去过小池塘。还请娘娘明鉴。”
刘贵妃露出几分为难,“难道要报至刑部?本宫曾想,李小姐或许是自己失足落水,旁人无力营救,若是如此,那人也只算无心之失,赔些银钱与李家便是。”
话音刚落,一直缩在大柱旁当壁花的某位贵妇失声痛哭,“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去了?”
这贵妇就是御史夫人李夫人。
郁心兰不动声色地看着,半点焦躁之态都没有,进反正你们没有编出亲眼看见我杀死李小姐的戏码,就不能拿我怎么样,拖着时间,自然会有人急。于是福了福道:“娘娘还是差人报至刑部吧!啊,刑部尚书不正在前院听戏么?”
刘贵妃一怔。
那名嬷嬷便道:“若报与刑部,十二殿下颜面何存?”
卫嬷嬷也在郁心兰耳边劝导:“奶奶怎么糊涂了?既然有人看见您与李小姐在一起,刑部定会请您去问话,这万一要是让您过板子,您身娇肉贵的,如何承受得起?”
郁心兰闻言果然犹豫起来。
郁玫在一旁道:“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若真需要去刑部,即使挨板子也不会浑说。”
瞥见郁心兰又惊又恨的目光,郁玫顿感快活,终于知道怕了么?
刘贵妃坐在上座上,端容凝神,眼神愈发莫测,也没阻止各人各抒己见。待众人察觉到逾矩,自觉地收声后,刘贵妃才问道:“越嬷嬷,赵嬷嬷怎么还未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