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连城的星眸闪过几丝寒光,才淡淡地问:“你想干什么?”
不问想说什么,而问想干什么,说明他已看得透澈,也知道小妻子要教训嫡母了。可郁心兰却踌躇着说不说,这件事二奶奶也有份,她不打算放过她,可是在侯府装神弄鬼,她怕赫云连城会有意见。
赫云连城等了会,不见她说话,便扬声唤到:“贺尘,杨奇!”
两名贴身侍卫应了一声,快步走近来,站在屏风外会话。赫云连城道:“大奶奶有事吩咐你们,按她说的办。”这个态度,就是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支持了。
郁心兰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欢喜的对赫云连城福了福,绕过屏风对两侍卫交代细节去了。送走了两名侍卫,郁心兰又叫来紫菱问:“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紫菱忙小声回道:“我让佟孝家的跟着三小姐,三小姐这几日都是去的丞相府。王夫人那儿,每天挑三拣四,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二奶奶只宴会那天在留芳居坐了坐,后来再没去过,也没跟三小姐或是郁府的丫头说过话儿。”
这就奇了!这件事二奶奶肯定参了一脚,二奶奶是兵部尚书的千金,出身显赫,与郁家、王家都没有亲戚,到底是什么利益让她帮着王夫人?事后完全没有交集,难道早就得了好处?
紫菱继续道:“千荷打听到一件事儿。二奶奶是前年入门的,不到一年就生下了嫡长孙,可惜不满周岁就染上了天花夭了。那会儿,三奶奶进门半年左右,刚有了身孕,就是去年八九月的事。”
郁心兰心中一动,她进门的时候,三奶奶才出了月子,生下了一名千金,下月初正要办百日宴。若是三奶奶一怀孕,嫡长孙就病死,会不会太巧了一点?不过天花这病,在古代是极难治愈的传染病,三奶奶应该也没法子控制才是,况且她生的是女儿……可若是儿子,不就是嫡长孙?
郁心兰想了片刻,吩咐道:“你让佟孝去打听打听,去年八九月间,京城是否流行过天花,病人是怎么处置的,还有二爷、三爷屋里的事,让千夏、千荷去多打听打听些,小心别让人发觉就行。”
叮嘱完了,郁心兰便回道内室,赫云连城还在认真看书,她就去取过针线篓子,坐到临窗的短炕上做活计。
玥国的官服都要官员自己准备,正式的官服要求甚多,自然是交给府中的针线局,但一身衣服里里外外七八层,再加上一年四季的换洗,这一回至少要为赫云连城置办四十几件衣裳,这还只是夏、秋两季的。
郁心兰不会女红,所以把活计都分了下去,后来在紫菱强烈地暗示下,幡然醒悟,至少内衣、内裤得由妻子亲手缝制。她便命人将细软柔滑的娟、锦等织物,取了白和浅黄两色,裁了几身衣裤,她只要负责绞边和接缝,饶是这样,仍旧忙了她个头晕眼花,四五天了,还没一套成品。
赫云连城看完书,抬头就看见小妻子坐在窗边做针线,那表情决不同于平日的端庄优雅,蹙起眉峰,咬紧银牙,苦大深仇地瞪着手中的衣料。他瞧着有趣,便走了过去歪在短炕上,随手拿起一团白绢展开看。
“刚做好的,你要不要试试?”郁心兰一脸媚笑,邀功道。
“现在试?”赫云连城抖了抖那条短裤,挑眉问。
郁心兰这才发觉自己的提议很傻,而赫云连城反问的语气又过于暧昧,房间里的温度瞬间就升高了。
赫云连城挑高了眉,双眸中象盛满了星光,闪闪发亮。他正要再说什么,长随喜来在门外禀道:“大爷,侯爷下朝了,传你去东书房。”
“嗯,知道了。”赫云连城起身更衣,出门的时候回头慢悠悠丢下一句:“还是晚上试吧。”
不会是要……郁心兰唬了一跳,想抬头看他的神情,却已只见门帘摇动。
郁心兰发了会呆,忽地想到下朝了,父亲定会过来探望王夫人,忙收好了针线,领着锦儿去留芳园。
郁老爷已是来了又走了,劝不动王夫人回府,只好先带着胎儿骸骨去白云寺。
郁心兰刚进留芳居的院子,上午的那名小丫头就丢下手中的活,跑过来行了礼,低声道:“大奶奶,亲家奶奶在跟亲家小姐说话,不让人进去。”
郁心兰赞赏的瞧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叫妙环。”
“嗯,妙环,很好,以后有事告诉我。”郁心兰说着,从手串上取下一颗小金铃赏给她。
妙环欣喜若狂地谢了赏。郁心兰笑瞥了锦儿一眼,锦儿会意,笑嘻嘻地拉妙环到一旁说话。郁心兰见四下无人,提起裙子飞快的绕到屋后,盛夏季节,房间的后窗果然是开的。
她双手一撑窗沿,便顺利地溜进暖阁,悄悄地走到暖阁与内室间的屏风外,偷听王夫人与郁玫的对话。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锦儿见大奶奶从屋后转了出来,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忙丢下妙环跟了上去。
郁心兰回到静思园,手写了一张菜谱交给紫菱,吩咐道:“想法子让紫绢按这做给王夫人吃,这是滋阴补血的。”
紫菱答应一声退下了。郁心兰歪在软塌上,闭目静思。她相信紫菱的能力,一定能让紫绢亲手做了送给王夫人吃,那的确是补汤,只不过与府中常作的一道菜同食的话,后果就很严重。
赫云连城同父亲谈完话,回道了静思园。郁心兰仍坐在窗边做针线,芜儿在一旁为她打扇。赫云连城想到父亲的交待,迟疑了一下,走到她身边问:“想不想出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