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静思园,赫云彤想了想,又折向二姑娘的院子。赫云慧正霉了吧唧坐在窗边,见到大姐来了,也不起身相迎,只是有气无力地道:“大姐来了。”
赫云彤不由得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已经给你定了亲事了么,怎么还不准备嫁衣?”
赫云慧顿时委曲得眼泪满眶,“便是我做错了事,父亲也不该这样将我远嫁,若是日后被人欺负了,谁来帮我撑腰。”
赫云彤恨声道:“这会子知道娘家人重要了?那你还敢对你大嫂那样!”又追问她听信了谁的话,得到的答案是程夫人后,赫云彤才松了一口气,厉声道:“记得自己是姓赫云的,少干些没品的事。快去给你大嫂道个歉,你大嫂是宽厚人,不会跟你计较的。”
待赫云慧讷讷地应了,赫云彤才起身离去,心中思忖道:原来家中还不知道幕后是庄郡王策划的,要不要挑明呢?
真不怨她犹豫,说出庄郡王来,只怕后面也会牵扯出明骏,她虽然对明骏失望,可到底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总不能看着家人鄙视他。
燕王府中分外热闹,来来往往的各府闺秀们,刻意在人前展示自己精心挑选的贺仪。赫云彤来了后,先送上自己的礼品,再将郁心兰准备的礼奉上,“这是我弟妹的,她有了身子,不方便前来,便托我带个人情。”
唐羽含笑谢了,令丫头好生收着。
郁玫在一旁好奇地问赫云彤道:“兰儿已经有四个来月了,正是最稳的时候,她又不是头胎,怎么会不方便来?连庄郡王妃都来了呢。若是她托请我,我必定是要说道说道她的,虽然唐二小姐只是侧妃,可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怎么能不来凑个热闹?”
这厅里坐满了人,都在说话,郁玫的声音也不大,可是她与赫云彤附耳低语,便十分的引人注目,旁人没听得太清,可是身后服侍的丫头们,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待客人们散了,唐甯还陪着二姐挑大婚时的首饰,便有小丫头将郁玫的话学给唐羽听。因着郁珍抢走了自己的心上人,唐甯最是讨厌郁家人,当下便怒道:“便是侧妃,也是要进皇族玉牒的,她郁心兰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看不起二姐你。”
唐羽淡淡地道:“好了,别气了,怎么说她也是郡王妃,看不起当侧妃的,亦是常事。”
一旁的奶娘给二小姐鼓气道:“那可不一定是侧妃,贤王殿下到如今都没立正妃的,若是小姐运气好,能一举得男的话,指不定就能扶正了。”
唐甯也附和道:“正是!”
唐羽对着桌子上的镜子慢慢露出笑容来,父王早便说了,这皇位,多半是贤王的,少半是庄郡王的,总之,能当上皇后和皇妃的,必定是她们唐家的姐妹。到时候,她郁心兰算个什么东西,要怎么踩便可以怎么踩!
转眼便到了明子期的婚期,郁心兰只在喜宴之前赶到,用过席面就先告罪回府了,倒是连城帮了一整天的忙,还替子期挡了酒。
也不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冲喜真的有效果,自那日之后,皇后的凤体便慢慢好了起来。只不过,太后的病情却没好转,入了隆冬后,还越来越重了。
这日,郁心兰陪着长公主婆婆入宫探望过,但太后精神不佳,并不愿见旁人,只宣了长公主进内殿。郁心兰便在宫女们的安排下,在泰安宫的偏殿里坐等。她向服侍的女官问及太后的病情,女官说了一番,又道太后还曾在迷糊中唤起了荣琳的名字。
郁心兰听得一叹,太后还真是疼爱荣琳,听说安亲王的母妃是太后的亲妹妹,难怪这般着紧,太后这一病,只怕也与安亲王一家被斩,有莫大的关系。
正寻思着,一名首领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神色焦急,步履匆匆地赶到泰安宫,在正殿外停下,使了泰安宫的一位小太监进去通传。
郁心兰好奇地从侧门望去,轻声问道:“不知是否宫中又发生了什么事?”因为皇后也在泰安宫中,这名首领太监看起来是来寻皇后娘娘的。
不多会儿,一名女官便打听到了,“是云宫的淑妃娘娘生了一个死胎,胎衣都是绿色的,淑妃娘娘不信,非说是旁人谗害她。听说已经疯了。”
郁心兰惊讶地道:“疯了?”
那名女官道:“是啊,其实之前就已经有些征兆了,总说自己是如何得宠,皇上一定会来看望她什么的。”
郁心兰沉默了,之前她就听长公主婆婆说,皇上并不想让淑妃怀孕,每次临幸,都是先熏过避子香的,是淑妃身边的蔡嬷嬷不知给淑妃吃了什么药,才让淑妃怀上的。事后,为了谋害皇上,还在淑妃的宫殿里熏带有毒药的香料。
郁心兰早便猜测过,淑妃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是不好的,果然便是个死胎。可是淑妃却疯了……若是那种香料让淑妃也中了毒,不应当早就会出事吗?怎么会延迟到孩子生下来之后?莫非,是有人想先看看孩子会怎样,再决定如何处置淑妃?
郁心兰被这个猜测骇得打了个寒颤,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呀。
又坐了一刻钟,长公主从内殿里出来,带着郁心兰回了府。
之后的日子,便过得十分顺意了。天儿渐渐冷了,郁心兰多半就窝在暖阁里不动,连听到锦儿生了个大胖小子的消息,也只是在屋里替她高兴,着人备了许多补品并一堆小孩子的金锁、银铃之类的玩意儿送过去,自己却是懒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