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满心不情愿,但见到父亲威严的目光扫了过来,赫云慧还是骇得马上站起身福了一福。
四爷是赫云连城同母的亲弟弟,与侯爷生得很相似,是个极出色的美男子,对郁心兰的礼数倒是周全,但郁心兰觉得他的态度并不热情,似乎与赫云连城并不亲近。
五爷才十岁,长得与侯爷最为相似,小小年纪,就已经生得一副唇红齿白凤目滟潋的妖孽相了。加之跟郁心瑞同龄,对郁心兰又友好,未语先笑,郁心兰瞧着就喜欢,若不是屋里人太多,她真想在他白嫩嫩的小脸上掐上几把。
大老爷家的两个儿子目前都在外放,只两房媳妇在府中,惜奶奶和蓉奶奶,几位庶出的小姐表面上看起来怯生生的不多话,郁心兰与她们友好地相互见礼,送上礼物便完事了。
见过家中亲戚,晚辈们都各自回房用早饭。赫云连城也回房了,郁心兰却要留在上房立规矩,站在婆婆身后服侍。偏偏她有两个婆婆,还喜欢一左一右地坐在侯爷身侧,她只得来回奔波,以桌心为圆点反复画半圆。一餐饭下来,相当于跑了个三千米,又时值夏季,端的是出了一身香汗。
长公主接下郁心兰递上的香茗,淡笑道:“你也忙了一早上了,回去吧,这不用你服侍了……姐姐,你说好么?”
郁心兰又赶紧走至甘夫人身边,接过丫鬟手中的茶杯递上。甘夫人只“嗯”了一声。郁心兰如蒙大赦,忙蹲身行礼,全了礼数,才告罪退下。
出了上房,郁心兰才狂吐出一口气,难怪人人都说体面的媳妇不如受气的闺女,这古代的媳妇还真是不好当啊。随即又想到,古时的有钱男人身边总是会有那么几个大丫头服侍着,以赫云连城的年龄,只怕早就收用过了,可偏偏老太太收集来的信息里没有这一条,少不得一会回院子要好好问一问。
赫云连城体贴地让小马车在正院外候着,郁心兰登上马车,不多时便回了她的新居……静思园。
扶着紫菱的手下了车,郁心兰便觉得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回到屋内,巧儿上了茶,小茜禀报说,“大爷去了前院,吩咐说回来陪大奶奶一同用午饭。二奶奶、三奶奶和西府的惜奶奶、蓉奶奶使人来叫婢子们去取给大奶奶的回礼。婢子想,原是该她们差了人送过来的,可初来侯府,又怕得罪了人,让大奶奶难做,所以使了千夏、千雪她们四个去了。”
郁心兰立时蹙眉,冷冷地横了小茜一眼,“你既然知道这事儿不对,怎么不推说要等我回来请示过,反而自作主张?她们去了多久?”
小茜被她这一眼扫得心惊,慌忙跪下,“婢子也是怕大奶奶得罪人……”
“先说她们去了多久?”
“有一个时辰了。”
郁心兰心下更躁,已经有一个时辰了,这几个丫头怎么还没回来?这几个人没事叫了她的丫头去,只怕没安着好心思。
正思量着,四个丫头各自捧着一个盘子回来了,是四位妯娌送给她的回礼。
回礼倒都还体面,郁心兰令锦儿收好,回头问四千都见了什么人,被问了什么话,怎么回的。四千一一答了,细想想并没半分不妥之处。可郁心兰总觉得这事古怪,叮嘱众人,没事不得出院子,有要出院办的事,也叫上一名侯府的丫头相陪。
叮嘱过后,郁心兰觉得安心了些,这才使人唤来院子里的管事安妈妈。
刚喝下一碗清粥,安妈妈便进来了。
安妈妈是名三十余岁的妇人,五官端正,行事严谨,看起来是个正派的。郁老太太打听出,她是赫云连城奶娘的亲妹妹,奶娘待赫云连城极好,只是去得早,临终前托他照顾这个新寡的妹妹,赫云连城就真的将人接了进来,听说连卖身契都没签。
安妈妈在这静思园已经有十年了,主管这院子里大小的事务,今日一早赫云连城就向郁心兰介绍过,所以郁心兰对安妈妈十分礼敬,笑容满面地道,“安妈妈坐。”
安妈妈看上去十分讲规矩,进屋便行了大礼,对于郁心兰的让坐,坚决地辞了又辞,盛情难却,这才在下首搬了个小杌,挨着边坐了。
郁心兰笑得亲切,“妈妈是这院子里的老人,以后什么事还是请妈妈管着,我年青不经事,也不熟悉爷的喜好,还要请妈妈多多教导才好。”
安妈妈忙站起身来,连称不敢当,“为大奶奶办事是老奴的本分,还请大奶奶万莫再说教导二字。不如先由老奴介绍一下院子里的日常事务,再将院子里的下人指给大奶奶认识?”
郁心兰称好。安妈妈立即将赫云连城平日的作息时间和喜好简要地说了,又将院子里的下人都领进来,将花名册交到郁心兰手中,按名册先介绍了几位管事媳妇和婆子,再将粗使丫头和婆子分了组介绍给郁心兰,赫云连城身边的长随喜来、运来以及几个老仆在屋外连廊上给郁心兰见了礼。
郁心兰让人一一看赏,笑着勉励几句,遂挥手让各人各办差使。
锦儿给她换了茶,郁心半轻啜一口,才微笑着问,“怎么不见平时贴身服侍爷的是哪几位。”
安妈妈忙解释道:“爷原本有两个贴身丫头,不过年纪到了,就配出府去了。长公主殿下原本还要添置,被爷给推了,现今在爷身边服侍的只有喜来和运来。”
郁心兰听了这话,浑身那个舒泰,笑容更加真诚亲切了几分。
安妈妈见大奶奶没别的吩咐,便进言道:“大爷现今成了亲,院子里可以有四个一等丫头,四个二等丫头,六个三等丫头。大奶奶定好了人选,老奴便使人报给内总管,这个月开始就能按级领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