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徐远山暂回春雨胡同，而李大国则是和米馨送两位同学回学校。
为了避免目标太大，他只是将两人送到了办公楼附近。
好巧不巧的，几人恰好遇到了刚下班的杨立明。
“李大国？你怎么来了？”杨立明叫住他打了招呼。
“杨教授好，我来看望米馨。”李大国挠挠头，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熟人。
米馨之前和杨立明接触过几天，到学校后更是一直在受他亲自点拨，相对还算自然一些。
但是陶玉茹和谷红梅明显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这可是她们系主任的导师，物理学院的院长，直面这么大的领导，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同时她们心里也在暗自嘀咕，李大国一直住在偏远山村，怎么能和这么大的领导相熟。
而且看他们交流的架势，完全不像是老师和学生，倒像是一对忘年之交。
“年轻人卿卿我我可以理解，可不能耽误了米馨丫头的学业。”杨立明表面是在提醒俩人别因为谈感情耽误学习，但神情之中却全是笑容和慈祥，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
这让旁边的陶玉茹和谷红梅再次看傻了。
学校的大领导们都这么好说话的吗。
“杨老师，您放心，肯定不会耽误学习的。”
李大国只是憨憨的继续挠头，米馨则是娇羞的作出保证。
“好好好，有空了去家里吃饭，不过你们师母不在，也没什么好吃的。”
杨立明说完转身摆摆手，独自离去。
而李大国则是赶紧拽了米馨开车跑路，自顾留下陶玉茹和谷红梅在风中凌乱。
俩人带着一肚子的问号返回宿舍，先是将友谊饭店独有的菜肴分享给其她几名舍友，接着便开始八卦米馨的土气男友。
“老大，快说说，米馨的男友到底怎么样？”
宿舍里还有其她五名舍友，她们一边大口大口的分享着两人带回来的美食，一边询问各种关于米馨男友的各种问题。
“不好说，初看吧就是一普通的农民，但稍微一接触就会发现这个人很不简单。”
陶玉茹身为大姐大，比其她人年长了七八岁，直观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们是不知道，米馨那男友，连咱们院长都认识，刚才可吓死我了。”
谷红梅到现在还忐忑呢，身为学生对校领导有种天然的畏惧。
“啊，不是说就是一农民吗？”
老五嘴巴里全是吃食，鼓着腮帮子追问。
“没那么简单，你们知道今天谁请客吗，他们邻县的县太爷，而且和米馨他们熟的很，还帮咱们搞了电影票。”
陶玉茹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八张红色电影票，几个姐妹再次兴奋了起来。
“何止呢，她男友连友谊饭店的服务员都认识，一看就没少去，那种饭店能是一般人常去的？”
谷红梅从旁打起配合。
“《庐山恋》，是《庐山恋》哎，我都想去看好久了，这回可总算有票了。”
宿舍老二恨不得抱着票亲两口。
“要是有多余的就好了，我还想带我男友一起呢。”老三略显失望，这种爱情片，当然得叫上男友一起看才更应景啊。
“那不是多余两张吗，你们谁想带男友的赶紧报名，晚了可就没了。”
陶玉茹举着票再次烘托气氛。
果不其然的宿舍的老七举起了手：“我想带赵国栋一起去可以吗？”
赵国栋是她们同班的白马王子，众多女生暗恋的对象。
“你能约到，票就是你的。”陶玉茹大方的表示，其她姐妹也应声附和。
总之是一顿美食外加几张电影票，让她们的宿舍欢腾了好久。
这一切李大国和米馨显然是不知情的。
回到春雨胡同32号院，李大国发现徐远山站在院子的老槐树底下正在抽“荷花”，而且神情之中满是失落。
“老徐，怎么了这是？”
李大国不客气的从他旁边的桌子上拿起烟盒也点了一支。
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不会抽，就别抽，学点什么不好。”
米馨连忙制止，从他手里将刚点着的香烟丢在了烟灰缸里。
“刚给你嫂子打了个国际长途，想让她帮咱问问晶圆在米国推广的事情，被她拒绝了，她说咱们没有自知之明，说米国的晶圆比咱夏国强了无数倍。”
徐远山自顾自的抽着烟，完全不在意李大国二人打情骂俏。
何丽的父亲是驻米国大使馆的一把，能量还是非常强悍的，可惜徐远山并没寻得媳妇的支持。
“这点事就不用麻烦嫂子了，有陈春贤他们呢，肯定可以搞定。”
李大国不想每次给徐远山添麻烦，尤其是不想影响人家的夫妻感情。
“李大国，你透个底儿给哥哥，咱的晶圆到底和米国的差距有多大？”
徐远山不服气的将烟头捻灭，他就不信了，难不成他米国的月亮比夏国要圆一些。
“至少领先一个九吧，是咱们领先，不是他们。”
李大国自信的表示，其实他只要将技术稍加改进，就能让硅锭的纯度达到九个九，但是现在还没这个必要，没必要一上来就丢出王炸。
而且以现在的芯片制造工艺，九个九纯属浪费。
“说点哥哥能听懂啊。”徐远山苦笑一声，他对李大国一直在强调的几个九有些一知半解。
“额，几个九指的是硅的纯度，例如咱们的晶圆纯度是六个九，那就代表是在小数点后面有六个九，也就是说硅的真实纯度是，99.999999%，而目前国际上能达到的纯度应该不超过99.99999%，比咱们差了一个数量级。”
李大国详细给徐远山做了一遍解释。
“那还说什么，干就是了，”
徐远山心中憋闷，他没想到妻子连看都不看，就否认了自己国家的科技。
李大国心里也暗暗决定，回去将硅锭的纯度再提高一个数量级，好好挺一把自己的好兄长。
“田教授刚打过电话了，明天上午邀请咱们到家里做客。”
徐远山见李大国正在和米馨商量明天的行程，于是提醒了一下。
田学林显然已经得知李大国来京的事情，甚至电话都打到了徐远山的家中，很明显大概率是梁正泽透露出去的。
“米馨也去？”李大国指着米馨疑惑的询问。
“嗯，田老师特意提醒，让米馨也认认门，以后长居帝都，也好多走动走动。”徐远山确认。
从这也能看出来对这个关门弟子有多宠，都开始爱屋及乌了，小女友都允许带上门。
“那好吧。”
既然老师都发话了，那原定的行程就只能改期了。
商量好行程，几人各自回房睡觉，期间李大国免不了又得和米馨探讨一些两人之间的私密话题，当然这不是重点。
第二天，一大早。
三人简单用过早饭，随手选了几样礼物，驶向了去往航天大院的道路。
“老师，这两天在忙着跑晶圆出口的事情，报到晚了，不好意思。”
例行检查过后，李大国见到了田学林。
他有些心虚来帝都后没有第一时间拜会老师，于是一见面便先递上电研所的最新成果。
“不碍事，不碍事。今天恰好周末，你师母也在，所以才想着把你们都招过来认认门。”
田学林热情的让三人落座，这才仔细查看起晶圆的品相。
“田教授，大国说咱的晶圆纯度能达到六个九，处于国际领先水平。”徐远山现学现卖，生怕田学林不知道这晶圆的纯度。
“大国，知道你撑起那么大一个研究所不容易，你赚钱的心思我也很理解，不过我们从事科学的人，还是得有大局观，得分清主次，更不能做捡了芝麻丢掉西瓜的傻事。”
田学林将晶圆放到一旁，若有所指的说道。
“还请老师明示。”
李大国听出来了，老师这是在敲打自己。
也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让老师有意见了，莫非还是在埋怨自己和米馨的事。
“计算所那边从倭国采了一台小型机，你有听说吗？”田学林提醒。
“昨天听陈春贤说了，据说价格高达三万五千米刀。”这事儿昨天李大国和徐远山都听说了，是委托那个叫万如楠的采购的。
“那你们可知道咱们夏科院有多少个像计算所那样的研究所？”田学林玩味的看着三个年轻人。
“将近五百个吧。”夏科院有大大小小将近五百个研究所，全都分布在中观村一带，这还只是总部，好多研究所在各省还有分支机构，如果全算上几千个都不止。
想到这一数据，李大国突然间茅塞顿开又忍不住追问：“老师的意思是说这些研究所都有意要采购小型机？”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个市场可就大了去了。
不说其它，就说这五百个研究所，哪怕是一个研究所只采购一台小型机，其总量也会有五百台，每台三万五，那总价就高达1750万米刀。
“留给你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田学林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简单的一句话隐藏的信息可太多了。
这句话至少说明小型机的优势明显已经得到了各个研究所的认可，他们全都有意要进行采购。
再有就是，目前还有时间，可能是上面在筹集经费，也可能是田学林这样的大佬在有意的帮李大国争取时间，又或是还有第三方想包揽小型机引进的大蛋糕。
总之就是，这块市场已经被人盯上了，要想占领它，就必须以最快的时间拿出产品。否则很可能出现一步落后，步步受制于人的局面。
因为计算机这种科技型产品，一旦用上了，就需要持续的换代升级，到时候其它竞争对手想介入那可就难了。
李大国深知这些道理，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一股压力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