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后,担心褚知晗的姜昭妤去了秦氏的院子,前两日秦氏去过谭家,但褚知晗并没有跟着回来。
“三婶,知晗怎么样了?”
秦氏闻言重重叹气,她知道姜昭妤和褚知晗的关系好,姜昭妤是真正关心担忧褚知晗的,便也没瞒着她。
“知晗那个倔丫头,不肯与我们回来,也不肯和离。”
“为何?”姜昭妤惊讶,依照知晗的性子不可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受着。
秦氏说起褚知晗便红眼,拍了拍姜昭妤的手,压着哭腔才说道。
“那丫头倔得很,怕对润国公府和我们做父母的名声不好,怕别人说润国公府的姑娘嫁出去短短几月就和离了。”
秦氏说着说着再也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她的女儿怎么这么可怜,大好的年华就这样被谭家给耽误了。
就算日后回来了,别人的眼光如何看她?
姜昭妤见秦氏哭了,她也忍不住流起眼泪来。
“谭家将姑奶奶的女儿已经接近府中了,三婶可知?”
秦氏一头雾水,她自然明白姜昭妤说这话的意思是指谭家有意将他家的表姑娘娶为平妻,但她并不知道谭家将表姑娘接进府这事。
“谭家这是欺人太甚。”秦氏咬牙切齿,恨不得上门将谭家打一顿,“即使我的女儿不能生育,他谭家也太着急了点,这是将褚家的脸面拿在地上踩。”
“三婶先别气,知晗是一定要接回来的。”姜昭妤握住秦氏的手安慰道,“明日我随你去谭家,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她了。”
秦氏连连点头,急忙说好。
褚瑾熠回来的时候就见姜昭妤靠坐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书,思绪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今日他出门时都还好好的,难不成是因为知晗的事?今早出门时,姜昭妤曾与他说过要去三房院子一趟。
褚瑾熠走过去,脱了鞋子上了贵妃椅,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放在她颈窝上。
“为知晗的事闹心?”
姜昭妤放松僵直的脊背,身子微微往后靠在他怀里,知晗太傻了,她宁愿知晗像以前那般没心没肺。
“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辈子耗在谭家,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还要看着谭阳明和别的女子生儿育女。”
姜昭妤转过身子看着褚瑾熠,双手抓住他的衣裳,眼里想将褚知晗接回来的迫切和对她的担忧,让褚瑾熠看了心中也不忍。
他也想将褚知晗接回来,这是他的妹妹,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妹妹,他自然看不得别人欺负了她去。
“放心,我的妹妹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去。”褚瑾熠摸着姜昭妤的头细声说,“知晗不想回来无非是怕因为她,润国公府陷入流言中。”
“明日我们俩去谭家,就是绑也要绑回来。”
姜昭妤心里记着褚知晗的事,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又醒了,褚瑾熠见她心中着急,也就没有再劝,而是跟着她起身。
夫妻二人收拾好后,和秦氏还有褚瑾铮前往谭家。
“满满,真是麻烦你们两个,三婶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你们了。”
马车里,秦氏拉着姜昭妤的手,她没想到总是冷着一张脸的褚瑾熠,也会专门为褚知晗的事去谭家。
“知晗是我们的妹妹,做哥哥嫂子的哪有不尽心的?”
端成郡主知道秦氏和褚瑾铮又来了,不耐烦地打发门房上的婆子,让她们二人直接去褚知晗的院子。
但听说褚瑾熠和姜昭妤也来后,急忙起身,话一转,让人将他们引到正堂去,她让人去将书房的谭阳明叫了过来。
姜昭妤和秦氏并没有去正堂,没有理会端成郡主派来请她们的嬷嬷,直接去了褚知晗的院子,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也没有再客气的必要了。
“母亲,满满,你们怎么来了?”褚知晗起身,“如今得改口叫大嫂了。”
这是姜昭妤成亲后第一次见到褚知晗,整个人瘦了好几圈,以前穿得刚合身的衣裳,如今看着大了许多。
“大嫂,你们成亲我没回去,别见怪。”
姜昭妤叹口气,拉她坐下:“你如今与我说话也这般了?”
以前那个的褚知晗已经丢了,如今同姜昭妤说话也像外人一样客气了。秦氏也是心痛万分,若不是受了天大的苦楚和委屈,自已女儿也不会一夜之间这么懂事。
“谭家那个表姑娘在府上住了许多日子,这事儿你知道吗?”
褚知晗听了点头,她知道,她当然知道,那姑娘还耀武扬威地来她面前炫耀,说以后她才是谭家的媳妇,给谭阳明生儿育女的也是她。
“你为何这么傻?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我说?”秦氏双手发抖,她实难想象褚知晗这些日子在谭家是怎么过的,“他谭家过分至极,必须和离,今日你就同我们回去。”
“母亲,我不和离。”
秦氏恨铁不成钢:“谭家做的事这么过分,谭阳明这么对你,你不回去留在这儿做什么?”
“孩子是我弄没的,若不是我闹着骑马,也不会小产。”褚知晗已经陷入深深自责里出不来,她就觉得孩子没了是因为她,“我婆母说得对,都是怪我,我对不起孩子,如今这一切只能我自已受着。”
“呸。”
秦氏等人第一次听到姜昭妤说这些话,也是第一次见她这般着急愤怒的模样,姜昭妤没管她们震惊的表情,继续说。
“若不是端成郡主架空你身边的人,你何故不知道你怀了身孕?你若是知道你有身孕了,会去骑马吗?”
褚知晗愣愣地摇头,当然不会,可也是她没有注意自已的月事,这才大意了。
“端成郡主送到你身边的人对你根本不上心,什么孩子没了怪你的话都是他们的借口而已。”姜昭妤看向她,“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意外。”
“可我不能生孩子了。”
“御医只是说难有身孕,好好调理,还是有希望的。”姜昭妤放慢语气,“即使你不能身孕,那又如何?”
“退一万步讲,他谭阳明非得要一个嫡子,完全可以正大光明提出休妻或是和离。却不是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既想平妻生儿子,又要你这个正妻受着委屈。”
褚知晗出身润国公府,父兄皆是成器,谭家还想着沾褚家的光,自然舍不得休妻。
褚知晗不是不明白,只是没人这么直白地在她这么说出口,褚知晗摇摇欲坠,身后的丫头扶着她。
秦氏忍着没说话,她清楚,若是再不将话说重点,褚知晗就不会清醒过来,总觉得是自已的错,就这样给自已的孩子赎罪。
“日后,谭阳明会当着你的面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和别的女子生儿育女,而你,困在这府里,融不进去也出不来。”
褚知晗因为姜昭妤的话脸色更加苍白,想让姜昭妤别说了,姜昭妤却偏偏要说。
“你看,你听都不想听下去,但他们要在你面前晃一辈子,知晗你能忍受吗?”姜昭妤问道,“更不用说这府中上上下下谁把你当少夫人了?”
褚知晗“哇”的一声哭出来,抱着秦氏不撒手,这些时日以来,她面上端着,但心里早就千疮百孔,从小被捧在手里长大的她,哪里经历这些。
成亲前的信誓旦旦,如今已经成了泡影,往日温润如玉的人对他也是只有无尽的指责。
秦氏和姜昭妤都没说话,等她哭,能痛痛快快地哭,将心里的苦楚发泄出来就好,一直闷在心里早晚会闷坏的。
“你同他和离,任凭他想娶谁就娶谁,你只管过自已快活的日子。”等停下不哭后,姜昭妤动手拧了帕子给她擦眼泪,“润国公府的姑娘,日子哪能过得这么憋屈?”
褚知晗笑了笑,随即微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可我才成亲几月,传出去总归不好听,人家该笑话润国公府了。”
姜昭妤戳了戳她的额头,这脑袋里都装的什么?
“别人笑话值几个钱?在乎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又不在他人锅里舀饭吃。放心,就你的胃口,还吃不垮你大哥。”
褚知晗破涕为笑,终于松了口,与谭阳明和离,她随她们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