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润国公府的春日宴,长公主一早就起来梳洗打扮了,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比前几日好多了。
桑梅为她抹了胭脂,不仔细看便也看不出来。
没一会儿,收拾好的姜昭妤走了进来,身上披着嫩绿的披风,进来与长公主行礼后,就坐在一边安静地吃茶等着。
长公主透过铜镜看向姜昭妤,脑袋上就一支簪子,外加别了一小朵迎春花,虽说素静如水,却也天资绝色,也不知日后是哪家臭小子摘了这朵花儿去。
母女二人携手上了马车,润国公府也是钟鸣鼎食之家,比起靖国公府更胜一筹。从长公主府出发,不到两刻钟就到了。
马车进入梨鼓街,就算是踏进了润国公府。无他,这条街一半都是润国公府的地界,剩下的就是润国公府家其他支系的家宅。
润国公府家的小厮看见了长公主府的马车,远远地迎了上来。
“给长公主和姑娘请安,老太君已经念叨长公主许久了。”
长公主隔着马车窗帘,满是笑意,小厮嘴里的老太君正是长公主的外祖母。
长公主的母亲,如今的太后娘娘和当今皇后娘娘都出自润国公府。准确来说,自开国以来,大多数皇后娘娘都是出自润国公府。
老太君出自武将之家,自小习武,如今七十有九,身子骨还算硬朗。
润国公府褚家一门极度显贵,并不仅仅是因历代皇后出自润国公府,也因褚家每一代都只效忠皇上与储君,且文武人才兼备,这也是润国公府经久不衰的原因。
姜昭妤随长公主一路进了润国公府的府门,去了老太君的院子,老太君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今日春日宴这般热闹,她自然是要和年轻人热闹一番的。
“给太奶奶请安,见过老夫人,各位夫人。”
姜昭妤从小在长公主身边长大,自然不是第一次来润国公府。在众多小辈中,姜昭妤也是老太君最喜欢的一个姑娘了。
老太君拉过姜昭妤坐在自已身边,上下打量:“瘦了,可是你阿母不给你吃?”
“小姑娘都爱美,哪是我不给她吃。”长公主笑着说,“我就让你多吃些吧,看吧,我挨骂了吧。”
“别听那些的,就这样最好看。”
老夫人也开口说道,她一直都喜欢姜昭妤这个姑娘,虽是倾国倾城,却娇而不艳,真是应了那句:秀而不媚,清而不寒。
说话处事,举手投足尽显大气端庄,若是她没记错,如今这姑娘快十六了,但还未说亲,她家大孙子倒是合适。
老夫人心里的盘算还未说出来,就听到有其他夫人在问长公主了。
在座的哪家不是贵重高门?都想给自家儿子娶一个能辅助男儿前途,撑起门户的主母,长公主教导出来的姜昭妤是顶顶合适的。
听闻说起自已的婚事,姜昭妤倒不像其他女子般脸红,而是静静地听着。忽然,老太君凑到姜昭妤耳边。
“我家石头怎么样?”
石头?姜昭妤好笑,也不知老太君怎么会给褚瑾熠取了这么个小名儿,从小就听她石头石头地叫。
褚瑾熠是嫡长房嫡长子,身份贵重。也是现任润国公,当年他父亲战死后,年仅十四岁就接管了润国公府,虽然辈分低,但在润国公府极有威信。
不说老太君,就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对他也是极为信任,皇上也对他器重。
若说如今谁是这京城里最好的夫婿,当数他莫属吧。
褚家四姑娘和姜昭妤一向来往密切,称得上是闺中好友了。两人去了花园,看了会儿花后,褚知晗拉着她躲开参加春日宴的夫人姑娘们,在一旁偷偷说话。
“快说,太奶奶刚才给你说什么悄悄话了?”褚知晗拉着姜昭妤的胳膊让她说实话,“是不是太奶奶又偷偷许你好东西了?”
见姜昭妤点头,褚知晗又急忙问是什么好东西。
“你大哥。”
“我……大哥?”褚知晗难以置信,“你敢说我大哥是东西?”
“那你敢说你大哥不是东西?”
褚知晗反应过来,挠姜昭妤的痒痒,两人笑作一团,都没察觉到新绿像是见了鬼一样。
“姑娘,姑娘。”
“怎么?”姜昭妤抬头,以为是有什么事,就见新绿站在清冷孤傲的褚瑾熠身后,拼命地使眼色。
姜昭妤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又是一副清冷模样:“小女见过润国公。”接着把有些害怕的褚知晗拉了起来,“这里都是女客,不知润国公来这儿做什么?”
褚瑾熠淡淡看了二人一眼:“我是好东西?不是东西?”
褚知晗欲哭无泪,都是自已多嘴,没事瞎问什么,她挪动脚步,悄悄躲在姜昭妤身后,心里默默对姜昭妤说对不起,反正她也不怕大哥。
褚知晗是三房嫡女,在家中姐妹里行四。
她从小就怕褚瑾熠,准确来说,应该是家里的小辈又敬重又怕他。只要犯一丁点儿错,褚瑾熠就会板着一张脸,就是老夫人求情也不行。
“你来这儿干什么?花园里都是女客。”姜昭妤虽然有些怵他板着的一张脸,但也不是很怕,又问他一次。
褚瑾熠看了她一眼,随即挪开目光:“都去了花厅,不见你们两个,老太君让我来寻你们。”
姜昭妤左右看了一圈,确实是如此,她们两个躲在这儿,人都走完了也不知道。
不过老太君怎么让他来寻?随后想起在前厅里老太君说的话,姜昭妤有些无奈,这是要当真了?
二人跟在褚瑾熠身后前往花厅。
花厅里很是热闹,褚知晗说今日要比赛插花,姜昭妤略想就明白,这哪是普通的插花啊,这其实就是给褚家的儿郎选正妻呢。
褚家这一辈,一共有五个儿郎,都没有娶亲,除了二房的嫡长子褚瑾桦定下了亲事外,其余的还没有着落呢。
褚瑾熠将二人送到离花厅还有一定距离处就走了,有伺候的嬷嬷在那儿等着,迎着二人进了花厅。
花厅里的插花已经比过一轮了,姜昭妤和褚知晗坐在一处,四房的庶女褚知媛凑了过来。
“你们两个刚才去哪儿了?”褚知媛并没有等二人回答又接着说,“满满,你二姐刚刚输了正不服气呢,倒是你五妹进了下一轮。”
褚知媛口中的二姐和五妹都是姜昭妤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按平南侯府的排序,三姐妹分别为二、四、五三位姑娘。
她二姐姜清曼两年前就出嫁了,连孩子都生了,姜昭妤也不知她今日凑什么热闹。
“你们两个去吗?”褚知媛朝那边跃跃欲试的一群姑娘们点点下巴。
两人都摇摇头,褚知晗对这不感兴趣,这也不是她擅长的,姜昭妤倒是会,可惜也不喜欢在这种场合出风头。
熟悉的长辈们都知道,因此也没有人开口让她二人去。
倒是一旁的姜清曼开了口:“四妹妹从小在长公主膝下长大,插花怕是不在话下吧?”
姜昭妤冷眼看过去,姜清曼一时忘了想说什么,好半晌才找回自已的声音。
“不若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姜清曼身边的姜清妍倒是一直去拉她,可惜拉不住,平南侯夫人邬氏一副高高挂起不关她事的模样。
众人都没有说话,平南侯府这事儿她们都清楚,自然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开口。
“满满,去吧,让她们瞧瞧,我这个做阿母的是悉心教导了你的,免得日后有人说闲话。”
长公主这话一出,邬氏脸色便不好看了,长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门儿清,都不自觉地去看邬氏。
奈何,邬氏对上长公主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就单论尊卑,邬氏也不敢对长公主怎么样。
更不用说,长公主还是邬氏的大嫂。不过,自打靖国公府老夫人去世后,长公主和邬氏这姑嫂二人,再也没有来往过,就是靖国公府的大门,邬氏也难得踏进去过。
靖国公府的二房夫人蒋氏今日带着女儿邬淳溪也在,看了眼邬氏这个小姑子,摇摇头,真是魔怔了,她就没见过这样的母亲。
姜昭妤退了手上的玉戒指和镯子,又洗了手,缓步走到花厅中央,每一步都是宫中礼仪,端的是仪态万千。就这短短几步,就将一众贵女给比了下去。
邬氏只觉得心中一团气卡在胸上,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姜昭妤从小就是和公主郡主们一起在宫里上的学堂,学的东西自然比这些贵女学的还要精得多。
就如这插花,一点儿也不墨守成规,让人眼前一亮,老太君见了立马让人放到她房里去。
然后和身旁的老夫人交换了眼色,都是对姜昭妤极为满意。
自讨没趣的姜清曼也不说话了,默默退回到邬氏的身后,这时才想起等会儿回去要怎么给婆母庆西伯夫人交代。
得罪了长公主,可不是一件轻易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