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看过了,这个时辰是他们交换巡逻的时候,不会有事。”太宁公主走在最前面,弯着腰。
身后跟着邬淳溪和褚知晗,邬淳溪还是第一次做这样子的事,满脸都是兴奋。姜昭妤跟在最后面,倒是有些正大光明。
最前面的太宁公主偏头往后与褚知晗说话。一转头就看见姜昭妤大摇大摆的,她急忙停住退到后面拉她,让她蹲着点走。
“如今我们穿着宫女的衣服,不正大光明走,才容易被发现。”姜昭妤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天又黑,只要我们注意着脸别被瞧见就行了。”
太宁公主这一听有道理啊,若是还像做贼似的,那不是更容易引起注意吗。
“你怎么不早说,我腰都弯疼了。”太宁公主直起腰,埋怨着说,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要出庄子,就必须得经过宫宴那处,姜昭妤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看了眼,随即缩回去。
“怎么……”
“嘘。”姜昭妤手放在嘴边,打断褚知晗的话,“记住,别露脸就行。”
姜昭妤学着素日里宫女走路的样子,将头微微低下,小步快走,后面三个觉得紧张又好玩儿,也学着姜昭妤往前走。
“快点,快点。”太宁公主很是兴奋,“前面就是庄子大门了,快点。”
邬淳溪和褚知晗拉着手跑了起来:“我们这是不是逃跑成功?”
除去姜昭妤还冷静外,那三个已经激动地转圈了,姜昭妤忍不住提醒她们快走,反应过来的三人急忙点头。
才刚一提脚,就听得身后有人喊站住。
姜昭妤认得这声音,是褚瑾熠。可他不是在里面吗?怎么出来了?
褚知晗直呼完了完了,要了命了,碰上谁不好,偏偏碰上了自家大哥。
褚瑾熠本是出来醒醒酒,顺道看看巡逻如何了,本来这次春猎的安全问题就是他在负责。
他酒没醒多少,就见到四个宫女,身影看起来有些熟悉,三人还在原地转来转去,不知在做什么。
“你们是哪处的?”
“我们是太宁公主身边伺候的。”褚知晗背对着他,捏着鼻子说。
“既是太宁公主身边的,为何不去伺候,反倒在此处?”褚瑾熠若是连自家妹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岂不是对不起他多年的本事。
“我们……我们就是奉了公主的命,来此处。”
“来此处做什么?”
姜昭妤听得出来,褚瑾熠的语气更多是揶揄,姜昭妤敢保证,他已经知道是她们了,正想转身,认了算了,结果太宁公主一声“跑。”
邬淳溪拔腿就跑,褚知晗紧随其后,但也没能逃过褚瑾熠的手掌心,褚瑾熠身边的侍卫将他们围住。
“太宁公主身边什么时候有你们这些人了?”
“表哥,嘿嘿,我们就是看外面月色好,出来逛逛。”太宁公主心虚地说道,“我们这就回去。”
姜昭妤都不好意思抬头看天,今晚哪里来的月色?
褚瑾熠可不信这些,看向姜昭妤:“出来逛逛,需要穿宫女的衣服?还鬼鬼祟祟的。”
太宁公主戳了戳褚知晗,想让她说句话,可褚知晗遇上褚瑾熠就像老鼠遇着猫。
“我们要去捉泥鳅。”太宁公主破罐子破摔,一副你能把我们怎么样的模样。
褚瑾熠虽有几年没在都阳城,但对于太宁公主这个表妹,他是一清二楚的,有时候疯起来,除了皇后没人管得住。
不过,捉泥鳅?
“我们就是觉得闷,好不容易能出都阳城一趟,想去看看。”
褚瑾熠看向姜昭妤,很明显不信这是她的主意,不过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点了自已的侍卫,让他们跟着一起,保护她们安全。
都走了好远了,太宁公主都不信,这么容易就脱身了。
“不是说润国公是最不讲情面的吗?怎么如此容易就放了我们。”邬淳溪亦有些不解。
褚知晗正想替自家大哥说两句话,就听一旁的姜昭妤开口说道。
“那是对敌人和奸人还有作奸犯科之人。”
褚瑾熠身居要职,官居三品是乃大理寺卿,他经手的案子,不论是谁,都是秉公处理。
一开始在朝中与官员有关系的人,还会想法子找上门求情,可褚瑾熠一概不认,渐渐地也传出了他不近人情的传闻。
邬淳溪摇摇头,看来听别人说是一件不靠谱的事,还是得自已亲眼见到啊。
“那是,虽然我大哥有点凶,可我大哥人还是很好的。”
说话间,四人已经到了太宁公主说的捉泥鳅的地方,姜昭妤看向田间,基本都是些半大的孩子,打着火把在田里捉泥鳅。
“你们捉泥鳅回去怎么吃?”姜昭妤站在田埂上问拿着火把的那个小子。
那小子摇摇头:“城里的有钱人喜欢吃,我们捉来拿去卖的。”
姜昭妤还说什么,被已经下田的太宁公主一把拉了下去,姜昭妤站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觉得有趣,想着反正来都来了,倒不如去试上一试。
“哇哇哇,我捉到了,你们看。”邬淳溪还来不及炫耀,手上的泥鳅就滑走了,钻到地里没了影子。
“哈哈哈。”太宁公主一边走一边毫不留情地嘲笑她,结果她自已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下去。
看着她满脸是泥,邬淳溪也笑了起来。
奉命来找她们回去的高林山远远就听见她们的声音了,带着人加快了步伐,四人全身上下也就只有眼睛能看得清楚了。
皇上看着四人这副模样,直接被气笑了,指着她们半天不说话,只来来回回走。太后娘娘很是无奈,眼睛都给她绕花了。
太宁公主捏着耳朵跪在地上,那模样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眼泪汪汪地喊一声父皇。
“我不是你父皇,别喊我父皇。”
“爹,我错了。”
“噗嗤。”太后娘娘笑出了声儿,“行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想当年你小的时候不也偷偷跑出去爬树,还摔了下来吗。”
“母后。”皇上气呼呼地坐下,“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太后朝她们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这才是天性,你非得看着她们小小年纪就像老太太一样,日日都在家闷着?”
“她们都该说亲了,嫁了人你想让她们这样疯玩还没机会呢。”
“那也不该在宫宴上跑出去捉泥鳅,还穿着宫女的衣服,看看满身是泥的样子,成什么体统。”
太后娘娘点头,这点倒是没说错:“在宫宴上偷跑出去,这点是你们的不对。”
“太宁,是你的主意吧?”
“祖母,孙女知错了。”
“你看看,满满平日里多端庄清雅的姑娘,跟着你成什么样子了。”皇上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太宁公主看了看姜昭妤,忍不住笑了出来,都成泥人了。这还是姜昭妤第一次在长辈面前这副模样,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皇后娘娘阻止还想说话的皇上,“让她们都回去洗洗。”
“下次别再偷摸跑出去了,今日若不是久了不见你们,让高林山带人来找你们,你们就睡田里了。”
有太后娘娘在,四人只是挨了一顿说,没有被罚,便被各自带回去了。
邬淳溪一出门就被蒋氏带人给薅走了,只留下了姜昭妤跟在长公主身后回了长公主的院子里。
等姜昭妤洗漱好出来,长公主正坐在那儿喝茶,姜昭妤走过去,喊了她一声。
“阿母,我错了。”
长公主摇摇头,让她过去,她将姜昭妤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给她最大的安抚。
“阿母没有怪你的意思,反而有些高兴。”见姜昭妤不明白又继续说,“往日你是沉稳没错,可少了你这个年龄该有的鲜活,阿母倒希望你像元藜一般。”
“元藜有皇上皇后做靠山,你也有靠山,你在长公主府并不是寄人篱下,你就是我的女儿,我就是你的靠山。”
短短两句话让姜昭妤红了眼眶,安心地靠在长公主身上。
“后日,你就和元藜出去找小姐们玩玩,别整日闷着,都成小老太太了。”
“阿母胡说,我才不是小老太太呢。”
姜昭妤难得撒娇,长公主很是受用。
知道姜昭妤宫宴上没用多少膳食,又吩咐桑梅,让小厨房做点馄饨,陪着姜昭妤用了馄饨后,长公主才回她的屋子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