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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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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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太子
作者:
风弄
本章字数:
9374
更新时间:
2024-05-23

第41章

常得富正在太子殿,看见咏临冒着风雪来了,赶紧溜下台阶亲自迎接,笑嘻嘻道,“殿下真是从小骑马射箭的好身子,这么大的雪也不坐暖轿,走在雪上威风凛凛的就来了……”

“我咏善哥哥呢?”

“太子殿下记挂着皇上的病,上过王太傅的课就过去体仁宫请安了。”

“那咏棋哥哥呢?他总在吧?”

“咏棋殿下?”常得富略微诧异地打量着咏临不同寻常的脸色,“咏棋殿下最近身子不好,听课听累了,在房里小睡呢,殿下!您等小的通报一声……”

咏临一边朝咏棋的寝房里走,一边丢下话,“用不着你。我有点事要问哥哥,咱们兄弟的事,别不长眼睛地跟进来。”

咏棋说要小睡,其实并没有睡。

王太傅“物竞天择”四个字,搅得他心里沉沉的,顶着胃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谁是圣人?谁是老虎?谁又是兔子?

豺狼又是哪些呢?

大家说话都象猜谜似的,他听出了几分,却无法彻底弄清楚,依稀明白自己大概就是兔子了。

若真说他是兔子,他也认了。

自己从没想过害人,论本事,自己确实不如咏善,真的物竞天择,父皇废了自己,改立咏善,说得过去。

他甚至连不甘心的想法都没有。

谁想当太子?至少他不想。

当太子一点也不好,每天被管束着,一点错都不能有,说句话都要斟酌,一个字的错都会被人挑剔出来。

他当几个月的太子,每天被母亲丽妃教训得战战兢兢,一言一行都要听母亲的,仍不能让母亲满意。

“咏棋,你知不知道自己肩上担着多少人的身家xing命?”

“你再不刚强些,可怎么好?母亲都被你急死了。”

“多讨好你父皇,顺着你父皇的意思说话,记着,不管什么事,你都顺着你父皇,太子该有太子的样子。要逆着你父皇,他就会觉得你当了太子,骄横了,这可是要命的事。”

当太子才是要命的事……

担惊受怕,不知何时被人在背后捅刀子,或者父皇随时看你不顺眼,就给你下一道废位诏书。

一旦废了,打入死牢或者打发去封地软禁,就瞧父皇的心情了。

这样过日子,连普通皇子都不如。

咏棋苦思冥想,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老虎为什么护着兔子,更不明白为什么老虎护着兔子,就两个都活不成?

为什么兔子就不能有条活路?

兔子。

兔子只吃草,不伤人,安安静静躲草丛里面呆着,怎么就得罪尽了天下人?

咏棋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又软又厚的被子,也是心乱如麻。

忽然想起来,他不该是兔子,兔子是不害人的。

可母亲要他去害咏善,偷咏善的东西。

母亲被淑妃威胁,就指望惟一的儿子把这东西弄到手,赖以自保,活一条xing命。

他已经答应了,不能不答应……

但咏善今天还拉着他的说,和他说许多贴心话,亲昵地喊他哥哥。

“哥哥心里要是还没有我,我就再没有什么盼头了。”

每次想起咏善这句话,他的心头就要猛地颤一颤,甚至连手都会忍不住狠抖一下。

有时候,咏棋真恨极了自己不会撒谎。

不会撒谎,所以也看不出别人是不是在撒谎,母亲丽妃那双犀利的眼睛,怎么就没传给自己?

他知道身边的人常常撒谎,宫里没有不撒谎的人,连咏临这弟弟,过去也常随口胡说逗他玩,自己还常常当真。

难道真是因为不足月而生,先天就比别人少了点什么?

咏善呢?到底是不是撒谎?

如果是真的,那真的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咏善那人,从前一点都看不出来,如果是真的,那他过去也藏得太好了,面上那么凶狠,冷冰冰的,根本就不记得他有那么一点点好感的示意。足以证明咏善城府深,而且很会骗人,一骗就是十几年。

如果是假的……

咏棋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假的,那就是假的了。

就算是假的,他也看不出来,可心底多多少少想相信那是真的。

不过,相信也没用,真的就更糟,谁也不会答允他们在一起,太子和前太子,那算什么?还要是兄弟!

谁都不会答应的!

还有,那么自己呢?

自己到底对咏善是个什么心思?

到底有没有别的心思?

咏棋脑子里的泡泡浮了又破,破了又有新的浮起来,泡沫飞溅,打得思绪湿答答的,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咏善对自己到底有什么打算,他绝对弄不明白了。

不过,连自己对咏善有什么打算都不明白,连他也难免鄙视起自己来。

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他抓着胸前的衣襟,仿佛要把心窝掏出来看看,看明白乱成一团的心里到底写了什么,这么若隐若现,连他这个当事人自己都被弄糊涂了

指尖隔着衣服压在胸前的感觉,却忽然唤起别的回忆。咏棋猝不及防就想起了咏善指尖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滋味,不容反抗,高高在上地宣布所有权,令人心惊胆战的囧囧,却又很热很热。

这种念头竟然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冒出来,实在是下流的罪过!

咏棋满脸都红透了。

耳边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象见不得人的心事被人窥知了一样,猛地从床上坐起上身,警惕地看着房门。

“咏临?”咏棋看清楚不速之客的脸,才放松了一点,“你怎么来了?”

咏临关了门,转过身面对着他,出奇的沉默。

比墨还黑的眼眸极大的瞪着,带着一种少见的严肃和狐疑,盯得咏棋浑身不自在。

咏棋在被窝里,只穿了单衣,他挪动一下身子,把滑下去的被子拉到肩上,低头去找自己脱xia的外套,搭讪着道,“你找咏善吗?他去体仁宫了,向父皇请安。我本来也要去的,但因为正被责令反省己过,不得擅出,只好请咏善代我向父皇请安,希望他老人家身体早点安康……”

“哥哥的伤好了没有?”咏临忽然粗声粗气截断他的话。

咏棋奇怪得抬头,“什么伤?哦,你是说脖子上的伤吗?全好了,幸亏治得及时,药又都是宫里最好的。”

咏临走过来,一只膝盖压到床上,朝咏棋靠过来,“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要看!”

他一摆出执拗的牛脾气,咏棋就拿这个最心爱的弟弟没办法了,只好把头仰了仰,让他看看脖子上愈合的伤疤,“看见了吧?就只剩一点小印子。”

“这是什么?”咏临忽然用指头在他肩窝处一按,变了声调,“谁弄的?”

咏棋大惊。

赶紧低头,却因为视线阻碍,看不见咏临指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听咏临的声音,猜也猜到他看见了什么。这些痕迹浑身都是,本来不会被人看见,偏偏躺在床上外衣都脱了,咏善临去前,为了让他睡舒服点,还把白色亵衣的领口拉松了点,说是不拘束,血行得旺,人会更暖和。

害得肩膀半露,居然惹起了咏临的疑心。

“没什么,大概是不知什么时候蹭了一下。”

咏棋慌慌张张,要把衣领拢起来。

“蹭的?我不信!”咏临脸色早就变了,看见咏棋要拢衣,更深信不疑自己看到的痕迹确实如自己想的那样,抓住咏棋的手腕,一手就去扯咏棋身上的衣服。

“咏临,你干什么?放手!”

“我不放!我要看明白!”

嗤!白色绸衣几乎被咏临从中间拉开个口子。

布料从肩膀到大半胸膛中分开来,曝露出肌肤上处处红点咬痕吻痕。

咏临象给人抽了一个耳光似的,骤然僵硬片刻,又猛地握住了正往床角退的咏棋的肩膀,拼命摇晃着喝问,“这是谁干的?是不是咏善哥哥干的?是不是?”

“咏临,你放手,你别问……”

“我偏问!偏要问!”咏棋对着咏棋大吼,“你身子这些印子都是咏善哥哥弄的,是不是真的?你说话啊!哥哥,你快点说啊!你快说!”

他吼得屋顶都簌簌发抖了。

常得富早就察觉不对劲,守在门外不敢离开,听见里面吵起来,急得团团转。

咏临是咏善的孪生弟弟,虽然调皮捣蛋,常常挨骂,却是淑妃和咏善一力保护的小雏鹰,向来纵容宠溺的。咏临进门前,可是恶狠狠的警告过不许入内。

得罪了咏临,不但等于得罪淑妃,多半也让咏善不高兴,他常得富以后就不用混饭吃了。

但咏临现在吼的那个咏棋,同样也是咏善的命根。

常得富听见咏临在里面咆哮,说的话还和皇子们极囧囧的事有关,自己掺和进去,简直就是飞蛾扑火。

但是不掺和,咏棋有一点损伤,自己也要完蛋大吉。

偏偏咏善又出去了。

常得富急得象锅上的蚂蚁,想来想去,还是一咬牙推门进去,拉着咏临的手道,“殿下,您有话慢慢说,都是兄弟。”

手上不敢用力,一边劝,一边眼睛不经意就扫到了咏棋被扯开衣服的上身,斑斑点点囧囧痕迹,罪证似的明显。

糟了!不该看的居然都看见了!

常得富赶紧移开视线,看着脚尖,还要拉着咏临,“都是兄弟,万事好商量,殿下,您别惊着咏棋殿下,他的病才好些,太子殿下说了……”

“滚开!去你的假惺惺猫哭耗子!”咏临力气大,何况怒火正旺,一甩手就把常得富挥到了房门边上,“别以为我是傻子!你是太子殿总管,这事少不了有你一份!我咏棋哥哥虽然被废了,怎么说也是皇子,你们就敢奉承着新太子合伙糟蹋他?等着!内惩院里出了什么事,我迟早全查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他本来还要赶过去踹常得富两脚狠的,想起咏棋还在,没再理会常得富,扭回头,爬上床把缩到里面的咏棋粗鲁地抓了出来,急切地道,“哥哥遭了这种事,为什么竟不和我说?哥哥也太错疑了我。我和他虽然是孪生兄弟,也不会合着他来做这种没人伦的事。要是哥哥早点和我说,也不至于这些日子都……”

咏棋无地自容,羞愧得几乎无法呼吸,一个劲躲着他。

咏临看见他那样子,顿时懊悔,改口安慰道,“不干哥哥的事,是我不好,没护好哥哥。我没脑子!上次在内惩院看见他拿烙铁逼你,我就该起疑心,我是个混球!”

一扬手,居然自己甩了自己一记清脆的耳光。

“是我害哥哥这些日子吃苦的,我混账,压根不知道哥哥被糟蹋成这样,身上尽是伤,还糊里糊涂和你们一块喝酒……”

“别……别说了!”

“好,我不说。哥哥别怕,我这就带哥哥走,到了母亲那里,我天天看着哥哥,看谁敢碰哥哥一根头发。”

“我不去!你走开!”

咏临一愣,张口就问,“为什么不去?难道象他们说的,哥哥是看中他当了太子,自己投怀送抱的?”

咏棋几乎气晕过去,嘶哑着嗓子问,“你……你说什么?”

“是我不对,我说错了。”咏临立即软了,焦急地道,“我知道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哥哥是被他修理怕了。我知道咏善哥哥,要什么定要弄到手的,他一定在内惩院里折腾你了!哥哥快跟我走,你要还是害怕,最多我禀告了母亲,让母亲来教训他。不!我告诉父皇去!让父皇给哥哥主持公道!他这么无耻,我也看不起他!哥哥,你跟我走!”

“我哪也不去!”

“不行,你一定要走!”

咏棋拼命闪躲逃避,咏临执拗地要把咏棋从床上抓出来,又不敢把咏棋弄伤。

两兄弟闹成一团,常得富又连滚带爬地过来抱咏临的腰,被咏临踢了一脚重的,跌在地上几乎背过气去。

外面的人都听过咏临的警告,听见了动静也不敢擅入。

常得富是太子殿总管,这时候本应该高声唤人。

但现在纠缠的是咏临和咏棋,两个人都不可得罪,况且咏棋这活色生香,衣裳半掩的模样,众人齐闯进来,什么丑事都揭了。

太子吃醋还是小事一桩,但若把脸皮薄的咏棋逼得自寻短见,自己也就成了个陪葬的。

常得富欲哭无泪,不能叫人,自己再孤身上去,恐怕惟一的下场也就是被咏临活活打死,如今之计只有赶快搬救兵。

这事非太子不可解决,他横了心,使出吃奶的劲爬起来出门,要赶紧把咏善从体仁宫十万火急找回来。

刚巧,咏善的暖轿正到了太子殿门口。

今日去向炎帝请安,又被拦在门外,说炎帝病中需要休养,谁都不见。不但遇到闭门羹,这次连站着等都不允了,内侍出来替炎帝传话,“皇上口谕,太子别在外面站着,快点回自己的地方去,你这样站着吹风,不爱惜父母给的身子,也是不孝。”

咏善当时听了,心就微微一沉,知道后面的境况恐怕更艰难了。

说不定这鹅毛大雪后面,已有一场雷霆霹雳酝酿着准备款待自己。

他这太子的权利全来自父皇,一旦失爱,后果不堪设想。

怀着沉重的心绪,刚刚才下轿,常得富就猛地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殿下!殿下!不得了啦!咏临殿下他……他和咏棋殿下他……他们……”

门前人多,后面的话居然一时想不出适当的词代替,急得常得富干瞪眼,颤着手往里面拼命指。

咏善骤然一惊。

他反应出奇的快,立即抛开追问常得富的念头,出笼猛虎一样腾地往里面冲。

未到房前,听见里面咏临的怒吼和咏棋哽咽嘶哑的声音。

“跟我走!你过来!”

“你放手!咏临,你别扯!我求你了……”

咏善血管炸开来,一脚踢开房门,高声喝道,“咏临,你干什么?”视线直射床上。

咏棋上衣都被扯开了,赤囧着胸膛在床中簌簌发抖,肌肤上红青紫淤痕触目惊心,手腕已被抓出几道乌黑,看得咏善眼眶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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