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大冢宰?”
相府,廖英池看着悠然自得、正在喝茶的钟离烁突然手中的动作一顿,而后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似乎是身子很不舒服的样子,满不在乎地问了一句。
突然,皮肤上传来犹如千百只蝼蚁啃食的疼痛和灼烧感,似乎随时身体都会被点燃,瞬间无法动弹,钟离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嘴角一抽:
“劳烦廖厂公挂心,不过是老毛病了。”
钟离烁不愿意自己脆弱的一面被他看到,毕竟如果被廖英池知道自己和叶凌夕之间有蛊毒这层关系,还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怎样大做文章呢!
轻轻拂去额头的汗水,钟离烁惴惴不安——
小郡主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身上会有这种感觉?难道容梓没有将小郡主送到安全的地方?
正想着,突然相府的门被人扣响了,紧接着,还没等管家看清楚来的人是谁,门外衣衫褴褛的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这是……容捕头?”
管家吃了一惊,在看清楚来人的面庞之后,连忙扶着男人来到正厅。
被外面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钟离烁和廖英池同时望向门外,而看到身负重伤的容梓时,两人脸上倒是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
廖英池唇角一勾,一挥拂尘掩饰了一下自己脸上盖不住的笑意:
“看来大冢宰今日不宜出门啊,怎地还遇到这许多事儿?也不知容捕头是遭遇了什么,竟然如此狼狈。”
廖英池的声音像是被精雕细琢的瓷器,和钟离烁浑厚的声音不同,宛如一条混迹在野兽中的鱼。
钟离烁愣了一下,虽然脸上没有什么波澜,但唇上的颜色已经褪去了一半。
张了张嘴,感觉有些哽咽,他清了清嗓子之后才张口:“扶容梓先去里屋歇息。”
“是!”
管家刚要将他带走,容梓恶狠狠地瞪着廖英池,而后对着钟离烁一脸担忧,说话时嗓子都呕出了血:“不好了,大冢宰,郡主被西厂的人带走了!”
“什么?!”
眉头一皱,钟离烁斜看了一眼廖英池,而廖英池眉宇轻松:
“阖乐郡主是齐芸国的贵宾,现下大冢宰被禁足,难道要让阖乐郡主跟着大冢宰一起被软禁么?”
“小郡主是本相的夫人,本相若是禁足,她理应与本相在一起。”
钟离烁毫不退让,直勾勾迎上廖英池挑衅的目光,他脸上并无愠色,反而像是看跳梁小丑一般笑道:
“廖厂公执意如此,那本相也就没有什么好于心不安的了。”
“什么?”
廖英池还没有反应过来,钟离烁大步流星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过来。”
看了看身边的绣衣使,廖英池隐隐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虽然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但似乎这个男人正在悄悄占据上风——
不可能!
他有什么好和我手中的筹码较量的资本?
就这么想着,廖英池跟着钟离烁来到相府的庭院中。
相府庭院最中间种着一株杏树,这杏树据说是钟离家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但自从钟离老爷含冤去世之后,这颗杏树就再也没有开过花了。
而此时,虽然是初春,可这银杏树已经开始萌动展叶,甚至泛起了点点的黄色,煞是好看。
“廖厂公,这银杏树是钟离家特有的,你看着这树有何不同?”
“大冢宰尽可以有话直说,奴才不擅长做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本相倒看着廖厂公比皇上要聪慧上几分,怎能说是不擅长呢?”
说完,钟离烁接过管家递过来的一个小瓷罐,打开之后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
将白色粉末到了出去,随着风倒是飘散了不少,钟离烁叹了口气:
“如此珍贵的肥料,就这么被风给吹走了,还真是有些可惜。”
说完,他将这个罐子交给了廖英池:“这银杏树和别的银杏树不同,虽然多年不开花,也不长叶,但只要施以这种珍贵的肥料,就会开花结果。”
“肥料?”
微微皱眉看着罐子,廖英池的心中先是浮现出了一丝疑惑和不安,但旋即,一种莫名的恐惧就席卷全身。
“这可是段锦的骨灰,人骨可是最珍贵的肥料,廖厂公想来不是一个喜欢园艺的人,可能不甚了解吧!”
“啪!”
一听这话,廖英池的手一抖,罐子打在地上,瞬间就摔成了碎片,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钟离烁,嘴唇微微颤抖:
“你……你怎么敢……段锦……他可是朝廷重臣,你不过是一个宰相,怎么能……怎么……”
“什么?”钟离烁摘下一片新叶,而后在手中轻轻一碾,绿色的汁液瞬间浸润在指头上,虽然不是红色,却像血一般,“这种蝼蚁,本相也不过是为皇上除去一个无能之人罢了。”
说完,他一步步逼近,而看着廖英池逐渐后退,他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脖颈:
“今日,若是小郡主敢有一丝一毫的损伤,那本相就会让段府全家陪葬!下一个,就是段、梦、柔!”
“那是皇后,是一国之母!”
“那又如何?”钟离烁笑得鬼魅,似乎此时的他才是钟离烁最真实的样子,“一国之君都能换,更何况是一个傀儡一国之母了?”
“你……”
“再不交出小郡主,下一个就是你,廖英池!”
钟离烁微微睁大了好看的丹凤眼,而眼神之中,是和他笑容格格不入的杀意:“好,廖厂公若是不愿意说,本相也不强求。”
说完,他看了一眼管家:“这皇后本相也叫腻了,告诉百骑司的人,皇后该换人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