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着头皮来到段锦身边:“郡主想要臣怎么揍?”
“怎么疼怎么揍。”
思量了一下,容梓会意地点头。
他将段锦侧卧的身子摆正,一脚就准备踹在他的命根子上。
“啊,不是,手下留情!”
叶凌夕也没想到容梓是这么一个实诚人,她拦住了他。
“郡主是在心疼小将军?”
“怎会!”叶凌夕连连摆手,“他这个玩意儿留着还有用,你先揍别的地方。”
“有用?”
容梓不理解,但叶凌夕露出了一个狐狸一样狡黠的笑容:
“段锦十恶不赦,光是废了那劳什子又有何用?我自有打算。”
容梓居然有些好奇,第二天一大早伺候钟离烁起床的时候将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但听完他的话,钟离烁愣了一下,重点放在了另外一件事儿上:
“你说……小郡主出嫁当日被宾客凌辱?”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听说过这件事情,但又不是很了解。
容梓愣了愣后点头:“段锦是这么说的。”
钟离烁摸索着下巴,眼神中露出一丝心疼:“那日我喝醉倒是和段锦闹得很不愉快……小郡主也是命苦的人。你去调查一下到底是谁,若是小郡主能够治好你的病,我们就将这禽兽交给小郡主处置,也算是对她的报答。”
“相爷仁心!”
狩猎第二日,按照齐芸国的规矩,那是要将猎场上的人分为红蓝两队,比谁狩猎的动物多。
按照朝堂上的规矩,保皇派和钟离派的人很自然就分开了。
叶凌夕想要跟在钟离烁身边,但她毕竟是段锦的妻子,也只能跟着那个讨厌的男人。
段锦骑着马抱着娟儿,叶凌夕则自己骑了一匹红棕马,无意间她却听到了段锦和娟儿之间的对话:
“娟儿,你放心,猎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等我在这儿杀了叶凌夕,你就能顺理成章嫁给我了!”
“是么?果然,还是小将军对娟儿最好了!”
“……”
叶凌夕听着皱起眉头,她望向钟离烁想要传递消息,但随着战鼓声响,两队人马已经开始冲进树林。
“怎么办啊……”
叶凌夕捏了捏自己脸蛋上的婴儿肥——
如果这次能活下去,我一定要锻炼成金刚芭比!
可现在怎么办?
没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我要怎么逃脱段锦的明枪暗箭?
别人是狩猎,段锦是狩我啊!
背上一张弓,叶凌夕觉得肩头沉沉的,就好像身下的马儿也没有什么精气神儿:
“乖乖马宝,咱一会儿能跑起来么?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担心自己的安危啊……”
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叶凌夕重重地叹了口气,身边的人三三两两都进到了林子里,可叶凌夕却迟迟不敢过去。
“小郡主可是害怕骑马?”钟离烁骑着马从身后过来。他身上的弓俨然更大一些,可在那高大的身躯映衬下倒是般配。
叶凌夕自知自己现在处境危机,倒是个机灵鬼儿,直接和钟离烁摊牌了:“大冢宰,段锦想要在狩猎中杀了我。”
眼神立刻就凌厉了起来,段锦的视线追随着已经潜入到树林深处的钟离烁,目光深邃悠远:“想来小郡主是多虑了,您身份尊贵,段锦不敢。”
表情中透露出了无奈,叶凌夕还想再挣扎一下:“但若是我亲耳所闻呢?大冢宰,段锦鼠目寸光,和你们想要我燕敕的权、蛊不同,他想要杀了我而娶了身边的贱婢。”
每个字都铿锵有力,叶凌夕就差直接来一句——
大崽种,他密谋的声音老大了。我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微微颔首,钟离烁没有再说话,沉吟片刻之后有些踌躇地说:
“皇上、廖英池、段锦都是蓝方的人,狩猎场地和红方不在一起,我若是贸然闯入,轻则只是违反规则,重则甚至会被认为是对皇上有谋害之心,想要趁机杀害皇上,所以……”
“大冢宰是想要说自己有心无力么?”
叶凌夕微微摇头,表情委委屈屈地看着钟离烁,但另一只手已经拿出了一根箭矢,轻轻摸着锋利的箭头。
皮肤上传来尖锐的刮擦感,钟离烁总感觉这个女孩儿在威胁她,但她的表情又是那么人畜无害,似乎只是无意:
“本相会想办法保全小郡主就是了。只是万一小郡主遇到危险,本相不在身边的话,可以……先找廖英池一助。这次比赛结束的标志是谁先狩猎到金尾鹿,本相若是能先猎杀到它,也就能带着它堂而皇之地去蓝方场地保护小郡主了。”
虽然这是钟离烁最不愿意提到的人,但廖英池为了权柄的支持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会意地点了点头,叶凌夕心情有些沉重地来到了茂密的树林之中。
虽然这副身体没有办法保留曾经的拳脚功夫,但毕竟是受过训练的,叶凌夕迅速就通过树林中传来的声音辨别了附近人马的位置,挑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打算在这里苟活到狩猎结束。
“嗯?什么声音?”
就在她从马上下来,正靠着树干乘凉吹风的时候,依稀听到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竖起耳朵认真听了半天,她朝着声源的方向走了过去,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匕首,以防万一。
不一会儿,就在一条小溪旁边,叶凌夕找到了声音的发源地——
一个正在原地左右摇摆的马车。
车震?
微微挑起眉毛,“吃瓜之心,人皆有之”,她悄么声地走过去,静静地坐在马车底下听了良久——
这不是段锦和娟儿么?
冷哼一声,突然一条计谋涌上心头——
上次让容梓留下了这个男人的命根子,今天可算是被我逮到机会了!
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离开,叶凌夕先骑着马来到树林中找到了一只看起来很能跑的雄鹿,拉开弓稳稳地一箭射中了它的鹿角将它钉在树上,在它挣脱逃跑前,将自己马尾巴上的金毛拔下来插在了它的尾巴上。
摸了摸被箭矢摩擦出血的虎口,叶凌夕用身上的帕子将伤口包裹住:“按照钟离烁的脾气,现在我受伤了,他肯定认为我有危险,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闭上眼睛,她默念——
一……
二……
三?
人呢?
“咳咳!”
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叶凌夕又开始默数:“四——”
而这一声刚数出来,她就听到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近,而不一会儿,钟离烁就骑着马来到了她身边,旁边还跟着一个抱着药箱追了半天的容梓。
“小郡主怎么受伤了?可是段锦干的?”
钟离烁伸出一只手让容梓包扎,而后低头看了看叶凌夕——
她伤得不重。
还好。
叶凌夕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对于段锦这种人,她是一定要千倍万倍地偿还才行:“让大冢宰担心了。只是我刚才见到了一只金尾鹿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射了一箭没中而已。”
“这些舞刀弄枪的事儿不适合小郡主,还是让本相来。”钟离烁取下身上的弓箭,朝着叶凌夕手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正是段锦和娟儿马车车震的地方。
而叶凌夕也没闲着,等钟离烁过去之后,她又一溜烟儿朝着皇帝和廖英池的方向赶过去——
这队人马是最齐全、阵势最大的,很快就找到了。
“皇上!廖厂公!我找到金尾鹿了!”叶凌夕露出自己招牌的傻笑。
“奴才就知道小郡主得上天庇佑!”廖英池先请皇帝和叶凌夕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一路上,将自己的计划又盘算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叶凌夕带着人马来到了马车附近,而此时,钟离烁已经将金尾鹿射中发现自己被骗之后正要发作,却发现叶凌夕带着一队人来了。
挑眉,他望向叶凌夕。
而叶凌夕噘着嘴躲开他的视线,从马上下来之后并没有朝着钟离烁的方向走去,而是看着早就不再晃动的马车,语气中透露着不可置信:
“这个马车……是……”
每个名门都有自己的家徽,单是看着马车上的图案就知道这是谁家的。
钟离烁眯了眯眼睛;“皇上,廖厂公,这蓝方的将军怎么在狩猎的时候躲在马车之中?皇上,微臣刚才来追捕金尾鹿的时候发现这马车还摇摇晃晃,以为是有病人在里面修整,倒是没有发现缘是段锦将军。”
病人?
叶凌夕点了点头——
大冢宰这个词儿用得好啊!就算段锦以前没有病,他也即将有那个大病。
一把,掀开了马车的门帘,而后看着面前两个赤身裸体的人,叶凌夕一声惊叫,直接吓得跌坐在地上,立刻哭哭啼啼:
“夫……夫君!你怎么……怎么能和一个丫鬟光天化日之下就……做这种苟且之事呢?虽然凌夕知道你并不属于我,可……呜呜呜呜,这叫妾身如何说理去啊!”
“不是,我……”
段锦急得百口莫辩——
刚才在听到钟离烁的马蹄声之后他就想穿衣服,可娟儿却劝他装作车上没有人的样子蒙混过关,可谁知现下聚来的人越来越多,聪明反被聪明误!
“段将军!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小郡主呢!”
根本不给廖英池和皇上反应的时间,钟离烁瞅准时机:“皇上,廖厂公,段将军此举……实在是破坏齐芸国与燕敕之间的情分啊!”
廖英池的嘴角一抽一抽,他看了一眼窝囊的皇帝,而后者缩着脖子,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场景。
“夫君!”叶凌夕哭得那叫一个惨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段锦死了,“娟儿姑娘,你也是糊涂啊!小将军因为平日里喜欢沾花惹草,倒是染上了脏病,你怎么……哎!真是糊涂啊!”
也许,上辈子叶凌夕不是一个好特工,但这一世,她想要当一个好演员!
“什么?!”娟儿衣不蔽体,从马车中探出头之后一脸震惊地看着叶凌夕,“你一个傻子,懂什么!”
“呜呜呜呜,凌夕……凌夕只是不想让大家受伤害而已……凌夕又有什么错儿呢?”
不得不说,当自己绿茶上身的时候,叶凌夕都觉得她是真的有点儿嘴贱功夫在身上的。
“你说什么?!”段锦自己都不知道他有脏病,震惊地看着面前摔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女人,“谁说本将军有病的,你说啊!”
一下就气急败坏,他裹了件衣服就从马车上下来,将叶凌夕踹倒在地。
“小将军这是作甚!”
钟离烁一把将叶凌夕拉起来护在身后,横在两人之间,眉宇间染上了杀意。
“段将军?”廖英池阴冷的声音响起,而后微微朝着段锦摇了摇头,后者心领神会,吃了瘪一样跪在地上:
“臣……臣叩见皇上!”
皇上哪里有那个发言权,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望向廖英池,而后者挺直腰杆,瞟了一眼钟离烁,而后对段锦说:
“段将军,皇家狩猎,你居然公然做此等污秽之事,实在是可耻!”
“廖厂公所言甚是,”钟离烁认为这是一个打压段家的好机会,可不希望这件事情落在保皇派手中,板子高高抬起,轻轻落下,“所以臣以为应当重罚,才能为小郡主出气,保全皇家颜面。”
“爱卿认为应当如何?”皇上有些心虚地张口。
“臣认为,按照齐芸法典,应当入狱问斩,可段将军毕竟出身名门……”扭头,将视线投射到叶凌夕身上,钟离烁想要给她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若是小郡主能够原谅,倒也无妨。就看小郡主想要让段将军如何如付出代价了。”
话音刚落,还不等叶凌夕张口,段锦立刻就跪着来到她面前——
单单是昨天在靶场上的那一箭就有够让段锦心有余悸的了,他颤颤巍巍跪在叶凌夕脚边,头在地上叩出一个血印。
“娘子!娘子!虽然咱们成亲不过几日,但这点子情谊总是有的。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娘子不能见死不救啊!”
叶凌夕认真地看着段锦,而后点了点头:“夫君如此说的话……”
钟离烁:????
他严肃地看着叶凌夕,轻轻摇了摇头:
“小郡主可是忘了段将军是怎么对你的?尤其是现下你们还没有和离,段将军就做出这等不顾小郡主脸面的事情,实在是非人哉!”
叹了口气,叶凌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大冢宰,可这毕竟是我的夫君……”
段锦眼瞧着有些,刚从地上站起来捧着叶凌夕的手要开始画大饼的时候,女孩儿红唇微启:
“若只是入狱当斩,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段锦:????
伸出去的手顿在空中,段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叶凌夕,你……”
“皇上,大冢宰,廖厂公,今日齐芸国皇亲国戚都相聚在此,段将军做出如此不顾颜面的事情,我也是无地自容,所以我认为,唯有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才能缓解我的心头恨,还请皇上明鉴!请大冢宰、廖厂公,为小女……做主啊!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