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凌夕警惕的眼神,钟离烁知道是之前的事情给她留下了太多的阴影。
叹了口气,钟离烁突然握住了叶凌夕的手:“今日,本相来看看小郡主,一来是想看看小郡主睡得可算舒服,二来也是希望能够重新和小郡主完婚,日后定护小郡主周全。”
“嗯?”
倒吸了一口凉气,叶凌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她清了清嗓子,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等等,他说……他要娶我?
虽然叶凌夕的确是很吃钟离烁的颜,这个男人脸上的一寸一毫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可她现在一心一意只想快点儿找到原主的父母,和他们道别之后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有些犹豫地看着钟离烁,叶凌夕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大冢宰,好马不吃回头草。”
钟离烁:……
说完,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钟离烁抬手一顿胖揍,叶凌夕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似乎因为这段对话,等到了中午,两人都没有再张过口。
虽然平时钟离烁不苟言笑,但在餐桌上规矩倒没有段府那么多,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饭桌旁一股流动的低气压。
叶凌夕憋着一口气,吃饭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生怕弄响了餐具让钟离烁生气。
而钟离烁吃了没两口,就捂着嘴放下了筷子,靠在椅子上休息。
看着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叶凌夕也不吃了,将碗筷放在桌子上,乖巧地像个学生。
正在饭厅无比压抑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二夫人回府!”
虽然和段梦柔关系不怎么样,她也是之前对原主的加害者,但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她回府,叶凌夕居然有些高兴——
可算是有人能够来转移一下火力了!
段梦柔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常服,进来的时候先将饭厅里所有的人都瞧了一眼,最后才将视线落在钟离烁的身上,俯身行礼:“大冢宰,妾身回来了。”
钟离烁点了点头:“段将军的伤可好些了?”
“妾身正要给大冢宰细说此事,”段梦柔坐在钟离烁身边,边给他布菜边说,“舍弟尚未痊愈,但听闻燕敕国治疗此伤颇有建树,想要请小郡主帮忙照料舍弟一二。妾身请求大冢宰能准允舍弟在相府小住!”
钟离烁看了一眼一直盯着桌子上的红烧肉也不敢动筷的叶凌夕:“小郡主意下如何?”
“若是能帮上二夫人的忙,那自然是极好的。”叶凌夕巴不得赶紧把段锦送过来,先严刑拷打问问那天到底是谁闯进了原主的闺房,“只是不知道大冢宰是否也有成人之美的心?”
本来,钟离烁的确是想要帮助叶凌夕的。
但是——
现!在!他!改!主!意!了!
若无其事地吃着面前的食物,男人微微摇了摇头:“相府人多,段将军来了怕是多有不便。”
叶凌夕: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将视线转移到段梦柔身上,叶凌夕希望她能再争取争取。
但,段梦柔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或者说她也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一个下场,所以并没有再开口,而是服侍着钟离烁将今天这顿饭吃完。
果然“使狗不如自走”,叶凌夕决定自己出马为段锦再争取一下:“大冢宰,段将军的伤情不容小觑,还是希望您能大人有大量,且让他先来住上几天,若实在是叨扰,那再送回段府也不迟啊!”
挑眉,钟离烁的表情极为微妙:“小郡主这是在求本相?”
咂吧了两下嘴,叶凌夕皮笑肉不笑——
钟离烁,你这是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是吧?
慢悠悠地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钟离烁起身的时候补充道:“若是段将军的病情实在严重,一定要小郡主亲自医治的话,本相倒是不介意让小郡主去段府住上两日。毕竟,他们也有曾经的夫妻情分。”
叶凌夕:哎呦喂?给你脸了?
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突然这么不讲情面,叶凌夕觉得事出反常,可看着段梦柔服侍着男人准备回房休息,也不好拦上去追问。
容梓也瞧着今日钟离烁脾气怪怪的,等段梦柔从房间里退出来之后,他边为钟离烁更衣边问:
“大冢宰,您是知道的,郡主在段府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如果到时候段将军的伤治不好,说不定还会将郡主就地正法,二夫人表面上看是个大家闺秀,可这骨子里是段家的血,指不定背后会有什么手段,您若是让郡主去段家,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钟离烁没有说话,而是皱着眉头一个人生闷气——
是啊,我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将叶凌夕推入这么危险的地方?
怎么会突然改变本来已经答应好的事情?
自己也想不明白,钟离烁脱下外套靠在椅背上,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容梓,轻轻摇头:“今儿……可是天儿太热了?怎地总觉得身上火气大。”
容梓看了一眼现在还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大冢宰,兴许是您今日身子不爽,所以爱发脾气了些。阖乐郡主的事情……您要不还是明日再做定夺,毕竟……您与郡主之间还有情蛊……”
一摆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钟离烁自然是知道两人之间的羁绊是什么东西。
沉了口气,他正要张口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背上传来一阵灼烧,紧接着,连水泡都起来了!
“容梓,快,传太医!”
还以为自己这是得了什么怪病,可当太医来的时候,细细瞧了许久才微微摇头:“大冢宰,依微臣来看,您兴许是被什么热的东西给烫到了。”
“烫到了?”
一眯眼,钟离烁瞬间就想到了叶凌夕,从椅子上起来就朝着目的地进发。
而吃过晚饭的叶凌夕怎么都想不通钟离烁到底为什么会变卦,刚来到房间就被段梦柔尾随进入。
“二夫人?”
有些警惕地看着女人,叶凌夕下意识握住了桌上的花瓶——
别过来啊,过来给你一个大逼斗!
段梦柔本来还面容清冷,眼神不屑地将房间里所有的陈设都打量了一遍,但下一秒,当下人将房门关上,房间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瞬间就变了脸色。
“郡主!您能否移步段家,为段锦治疗呢?大冢宰一看就是下了决心,嫔妾实在是不好张口啊!”
有些惊叹女人的变脸技术,叶凌夕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花瓶放下之后叹了口气:
“二夫人,我哪儿有说话的余地?我在这相府又何尝不是一种软禁,今日就算是大冢宰下了口令允许我进出相府,但想来也不会这么容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段将军好啊!二夫人,为了段将军,为了段家的后代,您还是再争取一下的好!”
叶凌夕又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自己回到段府会是什么待遇!
虽然段家的人明面上现在对自己很客气,但谁不知道这家人背地里都是蛇蝎心肠!
段梦柔沉了口气,她深知向钟离烁求情的难度,坐在叶凌夕旁边准备倒杯水,可刚没倒两下,茶壶的盖子就掉了下来,热水瞬间涌出,将叶凌夕伸出去拿杯子的手一下就烫红了!
不一会儿,钟离烁杀气腾腾地冲进了叶凌夕的卧房,盯着正拉住叶凌夕手的段梦柔,眉峰一竖:
“住手!”
容梓和太医紧随其后冲了过来,连忙将叶凌夕拉到一边开始包扎。
死死地盯着段梦柔,钟离烁仰起头:“你都对小郡主做了什么,段梦柔?”
段梦柔正要解释,叶凌夕一下扑了过去,保住钟离烁的胳膊哭诉:“大冢宰!您要替我做主啊!我哪儿得罪了二夫人,二夫人居然用这么烫的茶水泼我!”
段梦柔:????
“大冢宰,您听我解释,方才……”
就在段梦柔要解释的时候,叶凌夕冲着她一顿挤眉弄眼,而后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可怜兮兮地拽着钟离烁的衣袖:
“大冢宰,这可是在相府,二夫人都因为我无法为段将军治病而如此对待我,如果是去了段府,这光阴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轻轻咬了咬牙关,钟离烁的视线在叶凌夕和段梦柔的脸上游走,而后看了一眼叶凌夕刚刚被包扎好的伤口,一甩衣袖:
“段梦柔,若是想要让段锦住进来就住吧,但如果你们谁对小郡主不敬,就别怪本相不客气。”
说完,钟离烁带着浩浩汤汤的人马就离开了。
等他们刚出房间,叶凌夕一把将门关上,看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段梦柔,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段锦,你也该为你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了!
光是变成一个阉人怎么够?
你可是曾经活活将原主打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啊!
“阖乐郡主,您这是……”
段梦柔还没有从刚才叶凌夕的“反水”中反应过来,而叶凌夕走过去拍了拍段梦柔被吓到颤抖的肩膀:
“大冢宰这不是答应了么?明天,就把段将军带过来吧,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