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因为路遇山崩而无法参加股王争霸赛之后的第二个月,叶凌夕已经闷闷不乐在房子里憋了好几天。
钟离卿卿从书房出来送走夫子之后,瞧了一眼母亲紧闭的房门,叫来了暖冬。
“公主有何吩咐?”
“娘亲可还是闷在房子里不曾出来?”
暖冬看着卿卿有些忧虑的眸子,微微摇了摇头:
“女帝一日也只用一餐,奴婢们送进去别的吃食根本碰都不碰。”
一点头,卿卿瞧着今日日头盛,吩咐道:
“给娘亲准备些绿豆白莲粥吧,再配上些糕点,燕敕国的事儿……娘亲心里苦,要多吃些甜食。”
“是。”
“做好了先不必送进去,端到我房间,一会儿我会送去的。”
“是!”
说完,卿卿就来到书房门口,钟离烁此时正在里面批阅奏折。
这对于他来说倒是驾轻就熟,毕竟之前扶持上官皇族的时候他就一直负责批红,如果不是后面出来了一个添乱的廖英池,钟离烁的权柄恐怕真是要大上天了。
书房的门倒是打开着,站在门口,卿卿能注意到钟离烁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叶凌夕的房门,似乎很是担心。
“阿爹。”
卿卿进门之后先俯身行礼,而后站在钟离烁身侧为他研磨:
“今日……也是阿爹去的朝上?”
钟离烁“嗯”了一声,似乎手头的折子上写的是什么十分要紧的事儿,他没有分心,一字一句看完之后,大笔一挥在上面批了一句话,而后合起来单独放了一摞,没有和其他的奏折重叠在一起。
然后,他才将笔放在笔架上,转头望着卿卿:
“最近你娘亲心中有事,倒也是不便去朝上,而且……”
说到这儿,钟离烁欲言又止。
瞧着父亲的脸色,钟离卿卿的眼神也暗淡了下来:
“果然,因为娘亲没能成为燕敕女皇,朝野上下也是充满非议吗?”
也无意避忌女儿谈论国事,钟离烁点头之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将门缓缓关上之后,伴随着阳光被挡在门外,钟离烁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凌夕本就是燕敕国的公主,若是能够成为燕敕女皇,那如今的位置倒也能更名正言顺一些,而且,还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两国合二为一,也算是能够让日渐萧条的齐芸国重获生机。但是现在叶无霜凭空杀了出来,她成为燕敕女皇之后,不仅封死了齐芸国和燕敕的贸易之路,而且她还能随时将凌夕的公主名号给废黜,到时候……”
“到时候,恐怕臣子们也会借机将娘亲从女帝的位置上推下来吧。毕竟在齐芸国,并没有女子成为统治者的先例,而且齐芸国向来轻视女子,百年而来,一直如此。”
卿卿能看得这么透彻,钟离烁颇感欣慰。
他揉了揉孩子额头的碎发:
“到时候,也许为父能够接过这个帝王之位,但终究会有些危险,之前上官皇族已经将国库掏空,数以万计的真金白银流失,齐芸国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折腾。倘若凌夕的地位真的被动摇,若是尚存的西厂余党起义,那就不好了。”
当初,让叶凌夕成为女帝,钟离烁的另一层考虑那就是她的上位也会让西厂更容易接受一些。
到时候一旦发生异变,如果自己接过叶凌夕手中的权柄,后续的发展可能真的会不得而知。
内忧外患,一拥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儿,钟离烁的额头就疼得厉害。
“阿爹可要休息休息?女儿让厨房准备了些绿豆汤,倒是清凉解暑。”
“罢了,给凌夕送过去吧。”
钟离烁再次打开房门,当刺眼的阳光照射在脸上时,他有些不适应地伸手遮挡了一下:
“阿爹还有些事情要考虑。”
“是。女儿告退。”
等钟离卿卿离开之后,钟离烁看着女儿端着吃食送到叶凌夕门口,也没能进去,只是放在门口的小方桌上,眉头皱了起来——
凌夕……
这怎么行?
如今,钟离烁也不得不提前做好下一步准备。
至少,这段时间过去,他也是要考虑考虑将西厂的余党逐个消灭了。
之前是因为他们根脉不清,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动到哪一步,但现在根据之前的调查情况,大抵都摸了个清楚。
“容梓。”
朝着卿卿旁边护在左右的男人招了招手,钟离烁转身坐在茶几旁,端起杯子浅啜了两口。
“大冢宰。”
容梓跪地行礼,双手抱着一柄雕凤的长剑。
“廖英池的下落还没有打听到?”
容梓摇了摇头:
“回大冢宰的话,朝堂上那些西厂的余党并没有和廖英池联系的迹象,不过之前有探子来报,说在西边的边境集市上见过长得很像邢简的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小男孩儿,八九岁的模样。”
“廖崎玉吧?”
钟离烁眼珠一转:
“去集市上设个点,盯紧了。朝堂上那几个西厂的人,是该准备动一动了。”
钟离烁必须提前为叶凌夕想好退路。
“这几天凌夕不愿意动弹,卿卿总是窝在家里,你多带她出去走走。”
“是。”
容梓私心里想着,既然要去西部的边境设点,倒不如自己先带着百骑司的人过去,正好陪着卿卿在周围转一转玩一玩,也算是散心了。
看着天色还早,他从书房出来之后就叫住了卿卿:
“公主,今日天色还早,微臣要去西面逛逛,公主可要同去?”
“可是娘亲……”
“那儿倒是有个集市,还有许多卖香膏的地方,微臣记得公主最喜欢香膏了。”
看着卿卿拿不定主意,暖冬连忙上前帮腔:
“公主,女帝这里有奴婢照顾,您最近一直在宫里,倒也是闷闷的,不如随容大人去逛逛,也好散散心?”
正是爱玩儿的年纪,卿卿便在没有推辞,甚至还点名了自己要骑的马儿:
“若是长途跋涉,那就骑血月吧,它是最能跑的。暖冬,帮我找一件方便的行头。”
“是。”
从皇宫到齐芸国西边的边境倒是有很长的一段路,容梓带着卿卿还有百骑司的一行人,早上出门之后一路疾驰,等快到驿站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容梓甚至有点儿后悔,感觉可能要在西边过夜,没有提前给钟离烁说一声,怕会怪罪。
挠着头,吃起牛肉来也觉得毫无滋味,容梓吃着吃着,还叹了口气。
“怎么了,容大人?”
“公主,今晚……我们可能要住在西边的边境集市了,只是这事儿……也是微臣考虑不周,本想着能当日去当日回,却不曾想耽误了些功夫,怕是要明日才能回去了。”
“放心,我已经给阿爹说过了。”
卿卿猜到容梓可能是担心这个,浅浅一笑,像是年画上的娃娃,甜美可人。
一听这个,容梓瞬间如释重负,脸上也浮上了笑纹,又要了六碗汤,大家一人一碗,吃饱喝足之后纷纷上马,在路上倒也是不急于一时了。
边境的集市要比其他地方的集市都更复杂一下。
这里的人说什么口音的都有,卖的东西种类也更加繁多,将马匹停在客栈之后,晚上卿卿和容梓在街上转着,左右瞧什么都觉得新鲜。
“容大人,那里是灯会吗?”
容梓弯下腰顺着卿卿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只是看到一片灯火通明,索性,他托着女孩儿抱了起来:
“公主可看清了?”
“真的是灯会!容大人,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卿卿走在前面,容梓紧紧跟在身后。
越靠近灯会,人越多,容梓有些担心和女孩儿走散,一伸手,准备抓住她的胳膊,可没想到,却抓住了另一个人。
“……”
“……”
四目相对,容梓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瞬间感觉血就涌了上来,手也忍不住握紧,似乎担心面前这个人会随时逃走:
“邢……邢简?”
而此时,邢简盯着容梓,面色发白。
“简大哥?简大哥你在哪儿?”
廖崎玉站在人群中,左右瞧不见邢简,后退一步,倒是将一个小女孩儿给撞倒了。
“对不起。”
他伸出手,将摔倒在地的卿卿拉了起来。
可当两人手指想触碰的瞬间,沉睡多年的胎蛊再一次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