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揽月轩出来,宋氏气得像只鼓囊囊的河豚。
她怎么都没想到,叶清漪那个蠢货居然就这么把她轰出来了!
这个蠢货虽说出身不错,但是在陆家向来都是做小伏低的,怎么今天忽然就不服管教了?还敢拿太后来压她!
宋氏气得狠狠唾了一口:“呸!什么教养在太后身边,当年不过就是你叶家手握重兵,太后要个人质罢了!”
宋氏虽气,但也只能小声暗骂。毕竟当年夺嫡之战何其惨烈,叶家是有从龙之功的。她若是说多了被有心人听见,那就是对上不敬。
如今叶清漪是打定了主意要讨回自己的嫁妆,宋氏即便是她的婆婆,也不敢惹上叶清漪背后的势力。
她咬了咬牙,心里发狠:想要嫁妆,我就给你嫁妆!反正等你认了渊哥儿做嫡子,这嫁妆就全都是渊哥儿的!
宋氏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狠戾的光芒。叶清漪这个蠢货,要是还如平日里那样平庸蠢钝,那她也不介意让这蠢妇活到渊哥儿出人头地继承侯府的爵位。
可若是叶清漪从此后都如今天这般叛逆,那她也不介意让儿媳“病逝”!
叶清漪,你最好永远蠢钝如猪,否则就别怪我心狠了!
宋氏骂人的话,当然又有那耳报神喜鹊跟叶清漪说了。
叶清漪嗤之以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说那没本事的人,有本事你倒是当面让我吃瘪啊!
她很庆幸穿来的这个朝代民风开放,和离的女子也有出路。
既然如此,她就没必要受任何人的气。
叶清漪把四大丫鬟叫来一一吩咐下去,四个人领命立即行动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把“揽月轩”的匾额摘了,换成了叶清漪亲笔书写的“翠微阁”。
叶清漪住的地方原本就是给陆临轩大婚准的,这揽月轩的名字是陆临轩起的,匾额也是陆临轩亲手写的,就因为那个外室的名字里有个“月”字。
叶清漪觉得恶心又晦气,她叶家的男孩子都是以星辰为名字的,如此倒显得好像那外室比叶家的嫡子还要高贵一般。
虽然这新匾额不及原来的精美,用料也只是夏荷从库房随便找出来的一块木头,但叶清漪的一手遒劲有力的狂草却让这匾额更添了几分狂放不羁的味道。
夏荷让小厮把匾额换好,叶清漪站在门口美滋滋地端详了半天:“这多好,咱们院子四周都是竹林,叫翠微阁比叫什么劳什子的揽月轩中听多了!”
“奴婢也觉得好。”夏荷在一旁夸赞道:“小姐,您这一手好字虽然许久未曾练习,如今再写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手生。当年岳麓书院有多少学子想求小姐的一幅字呢!”
夏荷这么一说,叶清漪才忽然打了个冷颤,想起来——自己压根就不会写毛笔字啊!
所以,写得一手好字的是原身?
忽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叶清漪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另一边,冬梅奉命回定国公府找叶星河要人。
叶星河虽然是个文官,但自幼也是跟着父兄一起习武的,之所以从文,一是自己比较喜欢读书,二来也是他觉得叶家需要个文官。
如今听到妹妹求助,叶星河的眸子一寒,冲着身后摆了摆手,随从阿尧立即领命,把定国公府烈字班的护卫全都让冬梅带过去,除此之外,还带上了叶清漪的乳母玉嬷嬷。
定国公府的护卫分为忠勇义烈四个班,分别护卫他们四兄妹。
烈字班本来就是叶清漪的人,当年叶清漪出嫁,叶星河就想让妹妹带着这些人过去。是叶清漪自己不要带,说刚过们的媳妇不好排场太大了,倒有仗势压人之嫌,这才作罢。
如今如今叶清漪终于主动开口了,烈字班摩拳擦掌。
临走之前,叶星河特地去见了玉嬷嬷。
玉嬷嬷原本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当年也是太后把玉嬷嬷赐给叶清漪做乳母,身份地位自不一般。
叶星河一见玉嬷嬷就深深一揖,玉嬷嬷忙让开半礼:“大人,可折煞奴婢了。”
叶星河也不转弯抹角,直奔主题道:“玉嬷嬷,当初我叶家为何会跟陆家定亲,您是知道原位的。
可那陆家欺人太甚,陆临轩竟然在成亲当日跑了,把清漪一个人丢下!
这三年里,清漪对镇北侯府殚精竭虑,可那侯府又是如何对我妹妹的?
我虽有心去跟镇北侯府打上一架,奈何那府上如今全都是女人,而且再怎么说,他们也都是清漪名义上的婆家。
玉嬷嬷,您是看着清漪长大的,如今清漪终于开口求救,还望您老能护她周全!告诉清漪,无论怎样,她背后还有父兄,我们愿接她回家!”
大毓朝的法律规定,寡妇若是没有子嗣,且娘家愿意收留,夫家也愿意写放妻书,是可以带着全部的嫁妆回娘家的,日后还可以改嫁。
而若是夫家不愿意写放妻书,娘家也可以把寡居的女子接回来。但如此一来寡妇就不能改嫁,得为丈夫守节。且嫁妆也只能带回一半。
叶家不在乎什么嫁妆,但叶清漪不能再在那个狼窝虎穴里生活了!
玉嬷嬷眼中含泪,神色却无比坚定:“大人放心,奴婢一定护小姐周全!”
冬梅是四个丫鬟里年纪最小的,本就性子欢脱,一路上跟玉嬷嬷不停地说以往小姐有多憋屈,今天小姐有多神气。
玉嬷嬷是看着叶清漪长大的,叶清漪的亲娘在生下她不久就病逝了,玉嬷嬷就跟叶清漪的娘一样,听着冬梅的讲述,脸上也是阴晴不定。
“嬷嬷,您说小姐会不会被那陆夫人哄骗几句,就又服软了?”
“不会!”玉嬷嬷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含着冰:“小姐的性子我最了解,她若是喜欢一个人,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人家。可她若是厌恶了一个人,那可是恨不得把对方的心都剜出来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那陆家的人,个个都是黑心肠!”冬梅气鼓鼓地把今天讨债的事儿跟玉嬷嬷又说了一遍:“嬷嬷,我看那陆家人怕是不会轻易把吃下去的金银吐出来。”
“你都看出来的事儿,小姐怎么会看不出来?”玉嬷嬷轻轻拍了拍冬梅的手,笑道:“要不然你以为,小姐为什么非得让你回一趟国公府?她陆家要是不讲理,那咱们就跟他们讲讲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