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立即让人又端了一碗药过来。
眼看那墨黑色的汤药离自己越来越近,苏兮月惊恐地睁大双眼,赶紧抓住陆临轩的衣襟,把药碗凑到他嘴边低声哀求道:“夫君,你快喝吧,你喝了对咱们都好!”
宋氏心疼儿子,可宋氏此刻竟然也觉得苏兮月说得是对的。
陆临轩这个儿子算是废了,渊哥儿是个灾星,也不能留在侯府,如今侯府唯一的指望就是苏兮月肚子里这块肉。
如今还有什么比保住苏兮月的孩子更重要的事呢?
宋氏深深地低着头,不敢让陆老夫人和陆临轩看出自己的想法。
可她现在的样子,摆明了就是放弃了自己的儿子。
叶清漪看热闹不嫌事大,立马道破宋氏的心事:“婆母大义啊,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决定要保住自家侄女。
毕竟这冒牌货跟婆母又没什么关系,还是自家的骨血比较亲,大不了让侄女和离再嫁咯!”
宋氏被戳破心思,头低得更深。
陆临轩盯着宋氏看了许久,惨然一笑:“好啊,你们都想我不说话,那我以后不再说话便是了,这药,我喝。”
陆老夫人也盯着宋氏看了半天,忽然发疯了一样的把药碗往苏兮月的嘴里倒,一边撕扯还一边怒吼:“凭什么只让轩哥儿喝药?你也喝!你们都喝!”
苏兮月哪儿挣得过陆老夫人,陆老夫人一只手拽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往她嘴里灌药,一碗药洒一半灌一半,就这么倒干净了。
无痕面无表情地又端来一碗药,再次递给苏兮月。
这回,苏兮月的眼睛里也有了恨意。
她还怀着孩子,陆家都这样对她。若是这哑药毁了她的嗓子,陆家岂不是要去母留子把她扫地出门!
陆临轩虽然刚才嘴巴叫得够硬气,但看到苏兮月端着药碗过来还是抗拒的。
但陆临轩身后压着他的人根本不给他躲开的机会,两个人压着陆临轩的肩膀,一个固定住他的头,另一个在他的下巴上稍微一用力,陆临轩的嘴巴就张开了。
陆老夫人想要阻拦苏兮月的动作,但无痕一根手指就让陆老夫人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陆临轩受罪。
宋氏索性闭上眼,还伸手捂住了耳朵,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的一切。
渊哥儿早就吓傻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一家人,早上的时候曾祖母还抱着他叫乖乖,这会儿却对他娘非打即骂。
渊哥儿的眼神在大堂里扫视一圈,最终与叶清漪对上。
对,就是这个女人!
就是因为她,所以娘亲不能进侯府。
就是因为她,自己明明是侯府的唯一嫡子,却只能以野孩子的身份见人。
就是因为她,爹爹娘亲还有祖母和曾祖母才会反目!
渊哥儿的双眼冒火,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怕是要把叶清漪凌迟了。
叶清漪无意间一低头,刚好看到渊哥儿怨毒的眼神。叶清漪立马回了一个高傲和不屑的表情。
姐就喜欢你们这群怂货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你们越憋屈,姐心里就越爽!
叶清漪更不怕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鬼话。
眼前陆家的这几口人加起来也没二两智慧,那个渊哥儿书里也提过,读书不是那块料,习武又吃不了苦,跟他爹一模一样。
只不过渊哥儿运气好,遇到原主那么个没长脑子的嫡母,费尽心血把他培养成才,勉勉强强中了个三榜进士。又变卖了自己的嫁妆,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自己的银子,给这个白眼狼捐了个官儿。
这渊哥儿也是有点运气,当官不久就立了个功。恰逢新皇登基要培养自己的人手,渊哥儿很快扶摇直上。
而他出息之后第一件事,居然就是给自己的亲生母亲请封诰命!
可怜原主呕心沥血半辈子,还被陆家人下毒,又被渊哥儿指着鼻子骂,真是人间不值得啊!
叶清漪回忆了一下渊哥儿的故事线,再低头看这个小豆丁,她没有出声,只用口型对渊哥儿说了一句话。
渊哥儿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并没有看懂。
但屏风后面的诚王却看得清清楚楚。
叶清漪说的是:能让你活到六岁,算我输。
诚王暗暗把这句话记下,又用不怎么同情的眼神看了一眼陆家人。
清漪想要做到的事情,本王都会帮她实现。
既然清漪想让你们痛苦地活着,那本王就再加一把火!
诚王发出一声轻咳,无痕催促道:“还等什么?难道你是想替夫行刑,把剩下的半碗药也喝了?”
“不!”苏兮月的嗓子已经开始沙哑起来。她头一次在陆临轩的眼睛里看到浓浓的杀意,她被这杀意吓得手抖,就这样洒一半灌一半,给陆临轩也灌了半碗。
隔着屏风,诚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谢钰。
谢钰给了诚王一个放心的眼神。这副药方可是他精心研制的,哪怕只喝上一口都会有奇效。
喝多喝少,无非就是见效快慢的区别罢了。
谢钰一直盯着这两人喝下的药量,最多不出一个月,必有惊人的效果。
看着陆临轩也喝完了药,无痕才挥手,让下属跟他一起退后。
陆老夫人目光呆滞,无力地拍了宋氏一巴掌:“没用的东西,睁开眼睛吧,完了,全完了。”
宋氏睁开猩红的双眼,盯着叶清漪道:“清漪,如今闹成这样,你可满意了?可愿意跟娘回家了?听娘一句劝,别闹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轩哥儿曾经救过你的份儿上,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