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父不好意思的教育一下梁果果:“怎么没礼貌了,嘉彦跟你说话,也不知道叫人。”
梁果果扭一扭头,视线平直只落在对方领口上:“嘉彦哥哥好。”
照辈分来说,她是该叫孙嘉彦叔叔的。不过据说她小时候学说话慢,一直也说不清楚叔叔两个字,长辈们便也由着她叫孙嘉彦哥哥。
孙嘉彦似乎是笑了一下,对梁父说:“那咱们就回去吧。”
“行,我来吧。”梁友善说着要去接孙嘉彦拎着的行李箱。
这一条道路上到处散落着砖块、砂砾,行李箱拖着并不方便,多数时候还是要靠提着的。梁果果很是后悔在行李箱装了太多东西,刚才提了一小段,她累得后背里冒了一层汗。
孙嘉彦拎着箱子却异常轻松,仿佛提着的是一个空箱子。他示意梁父不必客气:“还是我来吧,这段路不好走,您看着点果果。”
“箱子重。”梁父很是歉意。
“没事。”孙嘉彦答得简约,不像个多话的人。
梁果果也舍不得让爸爸去提那个死重死重的行李箱,这个时候乐得有人出力。她匆忙拉住梁友善:“爸爸,你牵着我点儿,这片拆的房子太多,我都辨不清方向了。”
梁友善哪里能不懂女儿的心思,只得对孙嘉彦说:“那就辛苦你了。”
“应该的。”孙嘉彦再度答着。
三人冒着小风终于到了梁果果家门前。梁母何英还没睡,二楼的灯还亮着。梁友善按了门铃。
孙嘉彦将梁果果的行李箱放下。
“谢谢。”这次梁果果主动说,而且是发自内心。
从便利店一路上楼到家门口来,也有十来分钟的路,孙嘉彦可是一路帮她把箱子提过来的。
“不客气。”依旧是简约的回答。
梁果果的视线不敢往上抬,不经意的看见旁边孙嘉彦家的门是开着的。
“你家门怎么了?开着的,是不是进人了。”梁果果疑惑的问,他家里乌漆墨黑的也不像是有人。
孙嘉彦稍微侧侧身,解释道:“那锁坏了,新的防盗门还没到。回头我再一并换个新的门就是了。”
这么一说梁果果便明白了。孙家的门还是十五年前的款式,又一直没人住,门锁估计也是早锈实了。
“那你晚上把门顶着点。”梁果果好心提醒这位曾经熟悉现在却有些陌生的邻居。
毕竟,离他们这里不远,有座监狱呢。
要说起来,孙家搬离的原因,梁果果也知道一点。
孙嘉彦的父亲曾经是不远处岩市监狱里的副监狱长,他妈妈曾经是无线台的职员,孙嘉彦继承了他父亲的强壮的体魄,长得比同龄男孩子还高,总是到处跟人打架。
然而某次监狱内犯人动乱,孙嘉彦的父亲因公牺牲,被追为烈士。不久之后孙母便带着孙嘉彦离开了岩城。梁果果对孙嘉彦的记忆,也仅仅是在孙叔叔去世之前。
那一年,她不过九岁,孙嘉彦十七岁,她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少年的印象里。
如今的孙嘉彦已经实实在在的长成了一个男人,身型高大,肩背厚实,浑身透着一股粗狂的气息,再配上他今天这种体力劳动者的穿搭,寻常人看到他说不定也会畏惧。
这会儿听到梁果果的叮嘱,孙嘉彦友善的一笑,回答着:“我会的。”
梁母何英听见门铃声已经下楼来开了门,长辈们又简单讲了几句,然后各回各家。
何英原本还想和梁果果聊聊,宽慰她不要太难过。梁果果一踏入客厅,家的熟悉和温馨顿时冲淡了在外地时的那种孤寂感,加上行程劳累,何英只好叮嘱她早点洗漱休息。
梁果果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前半程她睡得特别沉,后半程里迷迷糊糊的竟梦见徐辰驰和一个漂亮女生在一起,他亲口跟她说不合适。梁果果的泪水一直流,一直流,醒得时候枕头都湿了。
她抹了抹眼泪坐起身。
窗外已经大亮。手腕上的皮外伤,昨晚涂过消毒药水后,已经不碍事了。
手机里,没有任何徐辰驰发来的消息——也是,她把他的微信和电话都拉入黑名单了。而他也没有诚恳到用其他电话给她打过来。
梁果果简单收拾了一下下楼。
厨房里何英和帮佣张妈忙碌。餐桌上还放着她的单份早餐,不过已经凉了。
何英见到女儿双眼红红的,知道她这是悄悄哭过了,拉了女儿回楼上小心的宽慰,劝她岩城多的是青年才俊,负心的人,早点分的好。
“一会儿啊,咱们好好吃饭。”
“嗯。”梁果果乖乖应一声。
何英又将餐厅收拾一下,跟梁果果说:“你把你嘉彦哥也叫上,让他过来一块儿吃饭。”
“哦,好。”
梁果果这才想起昨晚上见过的孙嘉彦。
也不知道这个孙嘉彦现在是在做什么。虽然他昨天的打扮很是奇怪,但从昨晚他主动帮忙提箱子的表现看,他在她这里的人际一关,算是勉强及格了。
父母对孙嘉彦的感情,梁果果是明白的。
何英和梁友善刚结婚后,近十年一直没有孩子,看遍远近医院的不孕不育专科。偏偏对门又长着一个帅气调皮的大小子,梁父梁母差点没将邻居家的儿子当成自己儿子养起来。
好歹何英和梁友善在三十出头的时候怀上了梁果果。梁果果长得乖,也不爱哭闹,说话奶奶的音,就是有点发音不清,只会叫哥哥,不会叫叔叔。顽皮如孙嘉彦也喜欢这个奶奶的小家伙,后来梁果果去上学,梁父梁母下班来不及去接她,还是孙嘉彦骑着自行车小心的载她一道回家。
每每有好事的同学问孙嘉彦你载着的小女生是谁,孙嘉彦总是耐心解释:“这是我妹妹。”
不过,都隔了十五年了,多出这么一个沉稳低调还甘愿当苦力的哥哥……也没啥不好的。
老妈让自己去叫孙嘉彦来吃饭,看来孙嘉彦回来后,一如既往的受到了父母的偏爱。
孙家的大门依旧大开着。
梁果果站在门口往里看一眼,一楼已经翻新完毕,壁纸是单色,看着非常素净,家具非常精良又很低调。不过地面上并没有完全打扫干净。地板上还有未拆封的大纸箱,想来是其他的家具。
孙嘉彦心可真大,也不怕被人把东西搬走。
“嘉彦哥。”梁果果小声的叫一声。
房子里没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