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南谌的话,沈柠有些愕然:“怎么忽然想起这茬了?”
这位之前不是还一直担心她对不起他死去的赵睦大哥,整天一双眼盯着她又与哪个男人走得近了,多说话了……神叨叨的,这怎么忽然又转性了。
莫非是想与她撇清关系?
这金大腿要没了?
沈柠的神情有些紧张,萧南谌抿唇移开视线:“我只是觉得苏掌柜说的没错,我不该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东西约束你教你年纪轻轻便孤零零一人,这对你不公平。”
他说:“你应该过自已想过的生活。”
我想过的就是抱大腿的生活啊!
努力这么久,这就要白搭了吗?
沈柠有些不敢置信:“那你我日后……”
将她的伤心和不舍看在眼里,萧南谌抿唇强逼自已狠下心:“今日,我也与你说清,你沈柠……永远都是我大嫂!”
也只是大嫂!
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是他心甘情愿叫过大哥的人……他不能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对面,沈柠一怔,然后瞬间松了口气。
她心里满是感触。
一开始,萧南谌将她视为轻浮寡妇言语刻薄,后来虽然态度好转却依然整日盯着怕她对不起他大哥……这么久相依为命,他终于认可了她这个大嫂。
她不再是他大哥的附庸,而是他真正的亲人,否则,他绝不会说出答应她改嫁的事情。
苦心没有白费,付出的感情和心血也都没有打水漂……果真是人心换人心!
我王果然重情重义。
沈柠满心感触,拍了拍我王的胳膊:“无论如何,你的话大嫂记住了,你放心,咱们永远都是亲人。”
看来她也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从今往后,就只是至亲叔嫂……
心里满满的酸涩和异样的烦闷被强压下去,萧南谌起身:“我回军中了,最近怕是不得空,若有时间,我回来探望大嫂。”
说完,他又道:“我留了几名下属暗中保护大嫂,若是有事他们会露面,大嫂到时不要害怕。”
沈柠老怀安慰不住点头:“好、好。”
熬出来了,她总算是熬出来了!
萧南谌头也不回离开,沈柠满心阳光灿烂,甚至多吃了一碗饭。
而一墙之隔的永平巷巷口,二月正盯着管事在那里招工。
水果季到了尾声,蜜记准备制作今年最后一批罐头,也是量最大的一批。
上次投毒事件开除了一些人,人手不够,临时要再招一批人将最后一波罐头做出来。
而且别的庄子也要开始动工了,需要的人手不少。
如今多得是人想要到蜜记干活儿,但沈柠优先照顾的是永平巷的街坊邻里。
搬到这边来这么长时间,一切都很和谐,永平巷住的多是外来人,大家都知道彼此的不易,平日里也都是和和气气的。
管事的坐在桌旁登记,二月站在旁边盯着,要的都是常住居民能找到住址的,以防有什么不明人员混进去找事。
招工启事上说了,不拘男女,只要身体健康都可以,因此,排队的人里面还有不少妇人。
这个年月,活儿不好找,尤其是妇人能做的事更少,大多都是给人洗洗衣服什么的,赚不了几个钱。
但人们都知道,在蜜记干活不一样,不论男女只论活儿,干一样的活儿工钱就是一样的,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管事问清了户籍住址,一一登记,二月在旁边一个个看过去,目光冰冷沉静。
就在这时,有人走到管事面前:“平宁县临斗街……”
管事正准备登记,二月凉凉掀起眼皮:“临斗街的不要。”
对方顿时一愣,勉强赔着笑:“这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临斗街的人永远不用,你让其他人也通知下。”
管事的立刻应声。
被拒绝的人神情不满又憋屈,扬声问道:“为什么不要临斗街的人,我们临斗街……”
话说一半就停了下来,有些错愕的看着走过来的沈柠。
管事的立刻打招呼:“东家。”
沈柠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正叫嚷那人,神情淡淡:“我自已的庄子自已雇人,不想要谁便不要谁,你管得着吗?”
她对管事的说:“临斗街的都不要,他不走,这边就不登记了,人应该也差不多了。”
那人已经认出这居然是当初住在临斗街的沈娘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面色忽白忽红,难堪不已,可想到那出了名的丰厚待遇,犹不死心:“沈娘子……”
沈柠已经转身走开。
后边的人一听这边再堵着就不登记,顿时急了,七嘴八舌不满抱怨驱赶那人:“人东家都说不要临斗街的人了,快点让开,别耽误旁人。”
“是啊,谁不知道临斗街上出刁民,你们平日里欺负外地人还少吗,不要你们也是活该。”
片刻间,又有不少临斗街的人被驱赶,一个个灰溜溜不甘又难堪的离开。
人很快就招够了,到了午后,沈柠去了店里。
苏涟漪已经和七月在那里对账,看到沈柠,失笑打趣:“昨晚喝那么多,以为你今儿要起不来床了。”
沈柠哼笑:“哪儿有那么严重,我酒量也没那么差好吧?”
七月则是直接扑过来拦腰抱住沈柠在她身上蹭了蹭:“小姐,我都想你了。”
苏涟漪看不下去,笑着打趣:“你就是个粘人精吧七月,昨儿个不才见了。”
小七月长开了些,已经有了豆蔻少女的模样,闻言扁扁嘴:“每天都想看到小姐嘛。”
苏涟漪投降:“好好好,我在这里属实多余哇,这就给你们让开地方。”
三人正笑着聊天,忽然,店铺门口响起一道声音。
“嫂嫂……”
三人齐齐回头,就见竟然是数日不见的李青青。
李青青明显这些日子过得不好,面上已经再不见半分以往的倨傲跋扈,衣裙皱巴巴的,面色泛白容颜憔悴,勉强带了副银簪。
能看出来她是努力想要装扮的体面,却已经连表面功夫都维持不下去,她神情哀哀怯怯,无比可怜地叫了声嫂嫂就哭着朝苏涟漪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