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乖的孩子会越狱
鲸王的船启动了,驶向黑色的海洋深处。
落莲回头望着学校的铁栅栏,说:“再见吧,你这有形和无形的牢狱。”
鲸王笑起来:“你们读书人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吗?”
落莲也笑了,望着渐行渐远的楼影和微弱的路灯光,说:“我长这么大,一共做了三件叛逆大逃亡的事,这是最大的一件。”
鲸王一边带着她往海边停放小艇的地方走,一边问:“另两件呢?”
“一件是在女中的时候,那时候被学校逼着,每天早上五点就得起来去跑操,每天都睡不够,天还没亮,早操的铃声烦人地叫个不停,和所有同学一样无奈地起来去跑操。一式寸头的女生,穿上一模一样的校服后,完全分不清谁是谁。我难得能特殊一回,留了长发,另外,虽然不敢违抗穿校服的指令,但可以在脚上偷巧,我穿了一双红鞋,红得像火,红得像我的心,却还被体育老师说了一通。校园被栅栏围着,栅栏前有一片小树林,有一次我跟着队伍跑到小树林处,看到树林里野花繁茂,不自禁慢下脚步,从队伍的中间落到最后,发现没人注意我,我就一闪身钻进小树林去,跑到栅栏前,发现栅栏外的野花更妖娆。因为瘦小,我轻而易举地钻过了栅栏,跑到校园外面的荒地去了。我的心跳得很快,摘了一把野花,撰在手里。只有在荒野,只有在那里,没有人关心我,但是我终于能纵容自己一次。
“还有一件,就是临近高考时,谁都不敢懈怠,可就在着分秒必争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晚自习停电了,接着教学楼里人声鼎沸,有人哀叹抱怨,有人却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欢呼的里面,就有我,虽然每天披星挂月的,但什么是真正的黑夜我其实从来不知道,我心神往,想去看看操场杨柳的倩影,想看皎洁的月轮和稀疏的星辰,于是我就真的和我最好同学趁黑溜出了教室,紧张的生活里的大逃亡,那是怎样一种激动人心的路程啊,我们手拉手跑下楼,想堂而皇之地从教学楼正门逃出去,不想撞上了校主任,于是又向侧门跑去,然而就在这时,来电了,楼道里短时一片明亮,还夹杂着各个教室传出的唉声叹气,我们像两个越狱的逃犯忽然间被探照灯暴露在空旷的大地上,只好回教室去继续做那枯燥乏味的习题。”
落莲说完,已经走到海岸边,她突然站住脚,望着大海深处,感叹道:“都说夜晚的大海可怕,可我一直以来,一到晚上就被锁在宿舍楼里面,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看这里夜晚的大海,不觉得可怕,只觉得大自然无比神圣,白天的时候,天是蓝的,水是蓝的,到了夜晚,天是黑的,水也是黑的,黑色的天和黑色的水融合在一起,又壮观又神秘。”
鲸王在一旁笑她:“大海若是可怕起来,不分白天黑夜。快上船吧!”
鲸王把她接到雨花冠后,她刺激有趣的越狱历险就结束了。等第二天鲸王再把她送回学校时,她走进校园,回头望了望大铁门,叹了口气在心里说:“你这有形和无形的牢狱,我终归是没出去,转来转去又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