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不许哭。”
维莎奶奶俯身,将阿克脸上的泪水擦干,沈佳蓉见她如此镇定,配上脸上残留着的泪痕,半点也不协调,肯定是刚才萨亚爷爷和她说了些什么。
“萨亚爷爷,我在听,你说。”
沈佳蓉低着身子,加大手上的力气,抚着萨亚的背,现在的她除了接受,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萨亚仰头,一瞬间脸色开始发清,呼吸明显不顺起来,两只手紧紧的握住沈佳蓉的手,一双盯着沈佳蓉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满是希冀,“让他——他们——活—活下去。”
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间挤出的一般,那样的清晰,一下下打在耳膜,无论做什么,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并没有错,无论是抢劫还是偷窃,他们真的是被逼无奈了。
沈佳蓉呆呆的,手背上那双冰凉的手一点点滑下,沈佳蓉猛然回过神来,迎上那双灰暗却又满含信任的眸,这一刻,以往坚持的是非黑白显的那样不堪一击,“我答应你。”
沈佳蓉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他的手还在她的手心,冰冰凉凉的,沈佳蓉吸了吸鼻子,将萨亚的手轻轻放下,转身迅速离开了房间,她走的飞快,那慌乱的脚步就和她此刻看的心情一样,慌张无措。
沈佳蓉边走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嘟嘟的两声,沈佳蓉蓦然想到什么,想要挂掉,可手指却怎么都摁不下去,过了半天,那边还是没人接,沈佳蓉正要挂断,电话突然接通。
“喂。”清俊温和的声音,让人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沈佳蓉拿着手机,四处看了眼,脚下的步子越快,最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情人的电话?”贺子昱坐在沙发上,看着满脸趣味,步步靠近的凌子墨,眸光微敛,挑眉看了他一眼,凌子墨笑了笑,顿时闭嘴,在他的旁边坐下。
明明开始说好了让他来,后来因为沈佳蓉来了,他就自己跟着来了,现在又是因为沈佳蓉的事情,让他从S城不远千里的赶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点面子也没有。
“佳佳,你怎么了?”
比起沈佳蓉,贺子昱现在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昨晚他和凌子墨出去,突然遇袭,贺子昱的左手被枪弹划伤,刚刚医生正给他上药包扎,所以没能立马接沈佳蓉的电话。
“贺先生。”沈佳蓉闭上眼睛,低声请求道,“可不可以静静的陪我一会?”
沈佳蓉觉得好累,累的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是这个时候,她真的很想有个人能陪着她,就算隔着电话,只要让她感觉得到。
“好。”
沈佳蓉轻笑了声,背靠着大树,呆呆的坐着,傻傻的看着天空,从绚烂的蔚蓝色,一点点慢慢的暗了下来,两个人隔着电话,什么也不做,什么都不说,心,从未有过的宁静。
“贺先生,刚刚萨亚爷爷离开了。”
临死前,死死的握着她的手,请求她让阿克和维莎奶奶继续活下去。
“贺先生,正义和生命哪个更重要?”
沈佳蓉故作轻松的问出了声,那边,是良久的沉默,贺子昱拿着手机,转头看向透过落地窗射进来的夕阳,“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沈佳蓉吸了吸鼻子,仰着头,可怎么都控制不住汹涌的眼泪,“贺先生,生命比正义更重要的吧。”
贺子昱嗯了一声,清俊的眸光闪过怜惜心疼,“没有生命,还怎么坚持正义。”
沈佳蓉笑了几声,“贺先生,我想请你帮忙。”
凌子墨坐在一旁,头靠在沙发上,直到贺子昱挂断电话,还在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佳佳喜欢上你了?”
凌子墨凑近贺子昱,盯着他上扬的嘴角,八卦的问道。
贺子昱放下电话,淡淡的瞥了凌子墨一眼,“让陆涛准备三十辆货车还有粮食物资。”
贺子昱边说边站了起来,取下衣架上的西装套上,凌子墨见状,跑到他跟前,“飞虎这次下了血本,你不会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应付的吧?你知道的,我除了玩女人,一向没什么大的智慧。”
贺子昱已经穿戴好了西装,因为不小心扯动到手臂上的伤口,俊彦的脸脸色苍白,“席老大过两天就到。”这次飞虎居然敢出这样的阴招,既然撕破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凌子墨看着贺子昱潇洒离开的身影,怒了努嘴,什么不近女色,佳佳一个电话,把他的魂都勾走了,果然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叙利亚政府存放军用物资的地方在阿勒颇一个名为土里兰卡的村落,说是村落,更像是一个山坳,四面环山,十分的偏僻,十分适合驻军,建立秘密的军事基地。
事情机密,难民的数量大,人多口杂,沈佳蓉自然不会把这样要命的事情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老人和小孩,帮不上忙,反而会因此忧心不安,沈佳蓉是中途加入这只难民队伍的,除了过世的萨亚爷爷,年迈的维莎奶奶和小阿克,再有就是被她救了一命的萨文,至于其他的人,她都不是很熟悉,倒是萨日娜,和每一个人关系都很好,这次行动的人,也都是她找的,沈佳蓉和萨文经过再三确认,确定人没有问题,决定采取行动,她不想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和萨亚爷爷那样离开,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无法接受,也不想其他人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沈佳蓉并没有在难民营等贺子昱,而是在电话直接将位置告诉他,其实她更加希望他能把车开到靠近土里兰卡的地方来,到时候如果他们拿了东西,就可以直接带走,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有这样做,像贺先生那样优雅高贵的人,她不能让他和自己一起做这样偷鸡摸狗,违背原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