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庄暖给季鹤归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不少时日，待在家里反正闲来无事，庄暖便约上程浩和莫灵君出来逛街看电影。
倒不是说庄暖没有联系季鹤归，毕竟之前季鹤归说这两个星期都没空，但显然庄暖没想到会有如此巧遇。
“那是谁啊？”庄暖视线瞥向莫灵君，见后者面色如常，心中松下半口气。
“不清楚。”接话的是程浩，莫灵君仍旧闭口不言，目光却不曾离开。
“可能是姐姐？”程浩猜测，内容中肯，虽说林染外貌看着年轻，但一个人的气质不同，根据气质辨别年龄，很轻易就能分辨。
林染的衣着打扮，和他们这些初中生有很大差别，或许这就是青涩和成熟之间的距离。
“应该是，但季鹤归以前没提起过啊？”庄暖挠挠头，卷成丸子的黑发轻轻晃动。初中两年，作为同班，且都在金城，他们甚至没少去互相家里玩耍，家庭情况几乎都是知根知底。
如此想来，他们几人似乎也就季鹤归家里没去玩过，或许是少年腼腆，也极少提起家里情况。
“可能以前没留意吧。”程浩想不出理由，“要进去打个招呼吗？”
“打扰人家吃饭不好吧？”虽然很好奇，但庄暖仍有顾虑。
“先发个消息吧。”程浩摆摆手机，目光在庄暖和莫灵君两边扫视，见两人都没有反对，便试探着给季鹤归发了条消息。
这边尚在品尝美味的季鹤归见到手机震动，好奇打开，见到消息来源，侧开目光，透过玻璃，与窗外的那人视线相接。
季鹤归没想到目光会就这么对上，一时间有些微愣。
“是有人吗？”
林染察觉到了眼前少年的动作，却见少年目光所至，追寻视线望去，那三道身影在商场的灯光下颇为清晰。
“是同学。”
季鹤归的声音传来，平淡听不出情绪，似乎在压抑什么东西，最后露出一抹浅笑。
“服务员。我们要换一个位置，可以吗？”
季鹤归将莫灵君三人迎了进来，换过位置后，服务员安排的是一个六人座，五人绰绰有余。
重新摆桌，各自入座，季鹤归的身旁仍然是林染，程浩和庄暖一同，反而是莫灵君独自一座。
对此莫灵君似乎也没有过多的表示，面颊上仍然是和朋友相聚的喜悦，一时间让庄暖搞不清楚莫灵君对季鹤归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你们好呀。”林染笑着打招呼，于她而言，这些不过是些初中的小朋友，单纯，青涩，懵懂。
打量着眼前的几人，林染的内心就越发感叹自家老板的不凡和早熟。在其他孩子还在吃喝玩乐时，却已经在规划自已未来的命途。
“姐姐好。”庄暖语气轻柔，和平日里完全像两个人，那温柔的语气听得一旁程浩一愣一愣的。
“姐姐好。”莫灵君和程浩也跟风地对林染喊上了这么一句。
“太巧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染，算是我的指导老师，你们一样喊林姐就行。”季鹤归的话可算是实话实说，毕竟在他的梦里，林染的的确确当过他一段时间的老师。
“老师？是兴趣班嘛？”庄暖询问，心里却松了口气。
林染瞥了眼季鹤归，眸光对视，虽无言语，但林染似乎读懂了少年眼底所隐藏的意思，心照不宣。
“差不多。”季鹤归微笑着应对，言语间镇定自若，坦然相对。“是关于画画，漫画方面的。”
“原来是这样，平时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喜欢画画啊。”莫灵君的语气似乎轻快不少。
林染注视着眼前和朋友交谈甚欢的少年，心底忍不住低估。
他们看不出来的事情多着呢。与其说她是季鹤归的老师，说到底，平日在画画一方面她有些地方甚至还要请教这个小了她半轮的少年。
不仅如此，在这种年纪却已经将心思放在了创业之上，眼前这几人，说不定究其一生都不能拥有一家属于自已的公司。
“害，兴趣嘛。到时候我给你们看看，我画得可不赖。”季鹤归笑着。
林染眨眨眼。看起来她的小老板似乎并没有把自已是《崩编》作者的事情告诉他的小伙伴。
“等一下吃完饭去做什么？”
“去看电影吧？然后逛逛街？”
“可以啊！我还要去买点笔记本。”
一番商议，几人当下决定一同前往，季鹤归也没意见，毕竟偶遇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电影是最新上映的都市言情喜剧，诙谐幽默，故事谈不上有多么跌宕，剧情也没有多少值得深思，大火或许是因为主演是当红小鲜肉，吸引了许多女性粉丝。
季鹤归坐在影院最好的位置，身侧两旁分别是莫灵君和林染，他注视着荧幕上上演的虚假戏码，感慨那浮夸的剧目居然能吸引如此多的女性追捧。
季鹤归无法代入其中，感情上他祈求共鸣，可从这些电影上他无法汲取丝毫感情。
或许正是因为电影浮夸美好，让饱受现实折磨的人们更加追捧那种不存在的事物。
现实的感情远比荧幕上更加悲悯。
至少，季鹤归如此认为。
荧幕上的男女主人公紧贴拥抱，互诉衷肠，许下一生一世的美好誓言。荧幕的光倒映在林染瞳孔底，无喜无悲。
人们追寻感情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林染不由嗤笑电影的虚假，感叹人们总喜欢将所有美好的一面对外传播，却忽略了悲剧才是人生的本质。
越是底层的小人物就越是要背负起不可想象之责，要抵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与鄙夷。
这一点，当董柒要离她而去时，就在她心里逐渐清晰。
至于这一点正确与否，就需要未来去验证了。
这一场电影，除了庄暖和程浩，几人看得都有些沉默，并非因为电影情节，而是因为现实生活。
电影结束，几人相约好了逛街，季鹤归和林染本就是为了放松而来，亦无意见。
庄暖和程浩关注着三人之间，内心连连感叹莫灵君对感情的迟钝，又开始怀疑起自已的初衷是否值得。
每每注视两人，庄暖都感到莫名的违和，她有心撮合，但现在似乎没有那个心思的反而是他们两个人。
可先前的种种又证明双方内心并非没有对方。
他们之间，仿佛有一堵看不见的墙。
莫灵君见到林染后，内心仅仅是有一瞬间的困惑，没有敌意，也没有季鹤归被人夺走的无措，有的仅仅只是一种失去宝物的叹息。
或许，其实从一开始，莫灵君就对季鹤归抱有的就并非感情，仅仅只是好奇，反常的在意让旁人误以为喜欢，无人知晓。
而这也是季鹤归选择顺其自然，不自作干涉的原因，因为他对此心知肚明。
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呢？
季鹤归扪心自问，却最后哑然失笑，摇头嘲笑自已的自作多情。
他现在要做的，该做的，必须做的理应只有一件事。
钱！
如此一天，偶然相遇，平淡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