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莲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少爷就更不用指望了，都是大老爷们他们这一群里勉强称得上厨艺二字的就只有雷无桀。
然而雷无桀这个二哈还在捣鼓烟花…
“以前在寒水寺每当过年的时候，老和尚都会给我做一碗面条，他在游历的时候见过那个地方的人，过年一定会吃面条。”无心低眉揉着面：“他说这代表，年年长久 寿长百年。”
这是最简单而真切的祝福，在那个暗流涌动的江湖。
其他人心里也明白无心的身世。
小少爷转头看了看唐莲，还没开口说话。
唐莲就说：“在我的家乡就是这个风俗，每年跨过最后一天的时候要吃上一口面，年年长久 寿长百年。”
“你们还挺有缘的。”小少爷下了结论，萧老板指尖一勾白纱，把小少爷遮眼的白纱取下。
唐莲瞥了青鸿一眼，微愣，然后低头揉面，少年生的过于好看了，亦如他的天赋一般。
眼前明了些许，小少爷幽幽的转头看萧老板，眉梢微挑，似在问欲意何为…“我们那过年的习俗是吃饺子，萧老板要不要…”
“不要，我不会，你也不想。”萧瑟拒绝的果断，把白纱缠绕起来放入广袖袋里。
“我想。”青鸿拆台拆的那叫一个快。
萧瑟：…………
你想也没有用，你哥我不会。
“不行，不过可以买。”
“那好吧，不是萧老板包的也行。”惨遭拒绝的小少爷抬眼眺望着天际，此时，快要临近黄昏的天空上依旧挂着大朵大朵的灰云，像是鱼鳞。
西边那团密实的云团恍若人像，生了两个牛角，西边至东边稀疏凝成一线，像一把屠刀，又长又直，横惯了整一片天。
仿若砧板上的鱼肉被猎人举起了屠刀。
没有人注意到云层的异象，除了萧瑟。
这黄昏的缊染特别红，红的让人感觉仿佛天都要燃了起来。
这是他在于师第七天看见类似的云层。
“萧大老板，看什么呢？”耳边响起青鸿询问的声音。
“看天。”萧瑟收回目光，轻抖了抖袖子：“走吧，去酒庄取昨天预定的酒。”
青鸿点点头，没有什么意见。
见小少爷和萧老板两人走出小院，唐莲偏头看了看无心，不经意的问：“之前没瞧见萧瑟的弟弟，你们是在路上遇见的吗？”
他们租的院子是大酒楼提供给富商租赁的院子，二层楼阁，石桌小路，还栽了一棵松树，粗旷中看起来带着精心。
“对啊，在我带着萧老板和雷无桀离开三顾城的那一天。”无心回答的漫不经心，似在专心揉面，指尖在面团上戳了一个很深的洞又堵起来：“唐莲，小少爷挺好相处的。”他不是洪水猛兽。
少年确实很好相处，没有什么高人的怪异的脾气，也没有俯视人的轻视，不会高高在上。
唐莲眼神微闪，似明白无心没有说出口的话，仔细揉着手里的面团，低声道：“看的出来，小少爷和普通十四的孩子没多大的区别，除长的好了些。”和世人都望尘莫及的天赋。
无心轻笑了一声，没有在说什么。
在暮色沉沉，落日余晖藏进无边黑暗深处后，灯笼渐次亮起，朦胧的灯光随风摇晃在庭院里。
酒楼各式各样的饭菜将院里的长桌摆放满。
萧老板这才领着一个拖着板车的中年车夫回到院落门口，小少爷手里拿着一只白色的牡丹花灯。
做工精致华美，栩栩如生。
“老板，就是这里了吗？”
“嗯。”萧瑟应下，转身就喊：“雷无桀，过来搬酒。”
就在萧老板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雷无桀就从角落里跳起来，唐莲紧随其后。
雷无桀看着那占据板车一大半的酒坛，咂舌轻叹：“萧老板，你买了这么多啊…这得喝到什么时候啊。”
他又看了一眼青鸿手里花灯：“萧老板，给上元节备上的灯也太早了吧，还有半个月呢。”
唐莲看着那盏灯，眼里出现浅浅的笑意，小少年还真是少年心性。
上元节就在过年后的第十五天，雷无桀会这么问也不奇怪，在北离每倒上元节的时候，晚上灯火通明的长街上男男女女都会提着各式各样的灯。
青鸿瞥了一眼萧瑟没有说话，这其实是萧老板在酒庄里和别人比试文采，赢来的彩头。
北离地大物博，百姓密集就造成那些商人会跑到各国各地的做生意，这于师再贫穷也有一样两样在北离比较受欢迎的东西。
今天是北离的年节，那酒庄就趁兴弄了一个彩头，于师稀少特色名酒【潺衡】五坛，外加能代表天启城的牡丹花灯。
“我乐意。”
萧老板结了车夫工钱捞起两坛酒就往院子里走，眸中沉静，对于在酒庄看上他弟想搭讪的风流公子哥，他都不知道是该说这棒槌的眼光是好还是不好。
说不好吧，这棒槌能看出来他弟很好看。
说好吧，这棒槌看不见他这个非富即贵的哥哥站在身边吗。
哪里来的迷之自信。
“无心无禅呢？”萧老板扫了院子一眼问道。
“他们去大梵音寺看忘忧大师去了，按时间差不多该回来了。”唐莲答。
唐莲的话音一落，青鸿就看见拐弯处转出来两个人，一颗反射灯光的光头。
这颗光头的小和尚也看见一个小少年执一盏明灯驻足在门口，仿佛照亮清净六根，不染浮尘。
然后，小和尚就看见那个不染浮尘的小少爷看了他们一眼，微微弯腰捞起一坛酒抬步朝院里走，还飘出一句话：“他们回来了，刚好可以吃饭。”
“好耶，我忙活一下午早就饿了。”
无心：………
都怪萧瑟把少爷的白纱取了，这人看着都不接烟火气了。
这顿年夜饭在无心和无禅进了院，落了坐后就开始了。
弦月的月光被藏匿在摇晃的灯光之下，那弦月似被染上一层极薄的血色，落在人眼里反而成了一抹月黄。
庭院中气氛热闹，几人东拉西扯间说着说着，就说起了三日前的一醉方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