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被他二婶儿听见了。
饭做到一半,提着铲子跑了出来。
“你说啥!”
徐子文说,
“我想带着子涵去看病,那里的医院……大”
他二婶儿来势汹汹。
“你是真敢想啊,你怕不是忘了那是个什么地方吧。”
“你有钱吗?”
说起这个。
他二婶儿的脸色就变了。
“你不会是想拿你爸的赔偿款吧。”
“那钱这些年早给你妹妹看病用光了。”
“你想都别想。”
徐子文想说,
他说的不是现在,而是毕业后。
没有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大。
他二叔虽然没什么反应,但是什么也没说,等同于默认。
默认同意他二婶儿的话。
这时候,
他妹妹过来了,就坐在他旁边。
他二叔把他二婶儿带进了屋子里。
尴尬的对他笑了笑。
徐子文转头看向徐子涵。
“子涵,再等哥哥几年。”
“等哥毕业工作挣钱了,哥就带你去看病,一定把你看好。”
徐子涵靠在他的肩上,没有灵魂的眼睛看着天空。
抬起双手,画了一个圈圈。
唇瓣动了动,好像是在说“好”。
可惜,徐子文没有看见。
他认真的看着他妹妹用手圈的那一片天。
他也没想到。
那是,他与他妹妹最后一次见面。
说着,
徐子文哭了。
路野随手给他抽了一张纸巾。
“你这次回村,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
徐子文抹了一把泪。
“我二叔跟我说,我妹妹半夜从家里跑到后山,跳崖了。”
“村里人也都这么说,可是,我不信……”
他回家的那天,提前打了电话。
让他意外的是,村口站满了人。
他意识到不寻常的时候。
他二叔和二婶已经扑了过来。
他们说,
“子文,我们没帮你看住子涵!”
“她让脏东西给勾走了!!!”
那一刻,
他是懵了。
他笑着问,
“什么是……脏东西?”
后面的大娘站了出来。
“就是鬼。”
“你家妹子,一到半夜就往后山跑。”
“门也关不住,窗户也锁不住。”
“村里的狗汪汪叫,就是被鬼勾了魂。”
“这是有东西在找——替死鬼!!!”
徐子文还是不懂。
“啥意思?”
他二叔抬起头说,
“子涵从后山悬崖跳下去了。”
“你也知道那地儿深不见底,掉进去指定没命了。”
“之前那里死过人。”
“这次八成是盯上了子涵,硬是拉着她去做了替死鬼。”
村里的大爷大娘叔叔婶婶,一口一个替死鬼,一口一个替死鬼。
徐子文只听到他们想表达的一个意思。
那就是他妹妹死了,还是被鬼害死的。
“我不信!”
村长来到了徐子文面前。
“就在半个月前,是真的。”
“你二叔他们也尽力了,晚上不睡觉也看着她,白天啥活也不干,就那么一打盹儿的功夫,人就跑了。”
“你别怪他们,都是命。”
“那孩子命苦,这么多年也是浑浑噩噩,也算是解脱了吧……”
徐子文一手扒开村长。
“我不信!”
什么乱七八糟的解脱,他还要带他妹妹去看病,一定会看好的!
徐子文一口气跑到了他二叔家。
一边叫她妹妹名字,一边将家里的里里外外都翻了一个遍。
他不眠不休找遍了整个村子。
都没有找到他妹妹的身影。
所有人都说,他妹妹死了。
他依旧不信。
找了一晚上。
第二天,
他来到了后山。
那里有一个新坟。
他靠近才发现。
那座新坟,墓碑上写的是他妹妹的名字。
跟在徐子文后面上山的人说,
“子涵就是在这儿跳的,只留下一双鞋。”
“所以,大家就给她挖了一个坟。
“把鞋给埋在了里面,让她也能找着家。”
徐子文推倒墓碑,跪在地上就开始用手挖坟。
像是疯了。
一时间,倒是没有人敢上前。
坟是新坟,土质还比较松。
挖开也相对容易一些。
反应过来的人,已经开始去拉他了。
徐子文双眼发红的盯着身后的人。
“滚!!!”
在村里人的眼里。
徐子文内向,腼腆,不爱说话。
从来没有跟谁吵过架。
没有跟村里人红过脸,更别说是让人滚。
这时,
徐子文的二叔过来了。
把他拉起来,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闹够了没有!”
“这坟,前几天刚埋上,你就给扒开!”
“我问你,谁家哥哥去挖妹妹的坟,你是不是想让她死也不得安生!”
徐子文没搭理他。
他不相信自已的妹妹死了。
弄个一个死人坟,多不吉利。
不能留!!!
旁人也开始上前。
“子文,挖死人的坟是大忌啊,不但对活人不好,对死人也不尊重。”
“是啊子文,别折腾了。”
徐子文抬头。
“谁说她死了!”
“这个东西不吉利,我要给它平了,给它平了,再找妹妹……”
徐子文自言自语。
周围的村民害怕了。
感觉他有点像是鬼上身。
徐子文的二叔壮着胆子又走了过去。
“子文,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你听话,别闹了。”
徐子文低头继续挖。
挖到东西才发现,根本不深。
但是,他的手也见了血。
东西没埋在地下,就是地面上。
这也导致他没挖多久,就挖一个缠满红线的大红布。
大红布外面用黑色墨水画满了奇怪的字体。
徐子文要打开,被村长抢了过去。
他说,
“子文!”
“你能不能懂点事儿!”
“这是村里专门请风水师,为子涵安魂的东西,你不能打开!”
村长一个眼神,徐子文被人拖下了山。
徐子文说,
“村里人说我精神不稳定,看了我好几天,哪儿也不让我去。”
“有一天,我趁着天黑跑出去的。”
*
午夜时分,
徐村被无边的暗色笼罩。
村子里的狗,不停地叫。
徐子文带路野在村子里的小路走了一会儿。
指着一个院子道。
“那就是我二叔家。”
话落。
院子里的狗开始疯叫。
似乎看到了什么令它恐惧的东西。
徐子文以为这狗是朝他们叫的。
却被路野抬手一指,吸引去了全部目光。
只见他二叔的窗户外面,站了一个人。
那人脚不沾地,浮在半空,拖着长长的红嫁衣。
苍白的双手扒着窗户,血红的指甲在玻璃上划下一道道抓痕。
隐约还能听见“刺啦刺啦”的声音。
徐子文:!!!
“那,那是鬼吗?”
路野把食指放在唇边。
“嘘,”
“别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