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奶奶没想到她会一下子答应，愣了许久。
苏棠却很认真的点头，“奶奶，我答应见一下。”
陈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赶紧给那边通了电话，敲定时间。
“秀秀，明儿你下班后吃个饭吧。”
“好。”
她乖乖的应下。
于其拒绝，不如顺着答应。
等几次失败了，奶奶自然就会放弃了。
第二天上班，她照例准备进去打扫办公室，但被白晶晶拦住了，拽到一边，小声道：“现在别过去，董事长在发飙。”
“怎么了？”
“那位郑小姐来了。”
郑小姐……
郑栀栀？
苏棠忽然心不淡定了，推开白晶晶，往前走了几步，听到里面的声音。
郑栀栀激动的谩骂声传了出来。
“江晋城！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不把小棠的尸体火化？为什么不立碑？你就这么恨她，恨到连一个安身之地都不肯给她吗？”
江晋城淡淡的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女人，语气平和，缓缓说道：“她没死。”
语气肯定。
郑栀栀只觉得这是天大的笑话，“都这样了，你还要假装深情吗？你放着她的尸体不管，凶手不追，你到底想做什么？”
提到凶手，江晋城的眼神沉了沉。
她没死，但是她脸上的伤是谁做的？
还有那些衣物，明显有人故意将东西放进去，误导她的死亡。
“我在追查凶手。”
这一点他没撒谎。
但那个凶手藏的太好，线索太少。
郑栀栀听到这句话如同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找？你会找凶手？江晋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人？小棠生前你怎么对她的？我都知道了，她被你误会，被你送进改造院，出来后你放话让圈子里的人都不能帮她，看她在底层挣扎。
她病的那么严重，你不相信她，现在，她死了，你却一边不信她死了，一边要找出凶手。
江晋城，你这个行为很像什么你知道吗？”
江晋城真被郑栀栀最后那句话给弄迷惑了。
他颔首，“嗯？”
郑栀栀慢慢吐出几个字：“你后悔了。你喜欢上小棠了，所以你后悔了，后悔对她做的一切，不承认她的死亡，又迫切的想要补偿。”
门外的苏棠也瞪大眼睛，双手紧握。
门内。
江晋城心底覆盖的那一层寒冰似是被砸穿了，破了口子，露出底下一直被藏着的不愿意承认的情绪。
他矢口否认：“不可能。”
郑栀栀故意刺他，“怎么不可能？那你怎么解释你现在的行为？你根本没有理由做这些，你如果讨厌小棠的话，不应该巴不得她死了，早点脱离关系吗？又怎么会做出这么反常的事？”
一连几个反问如同一记又一记的重锤，重重的砸在那一堵心墙上，缝隙越来越大。
郑栀栀还没停下，最后来了一记重击。
“你不想接受小棠已经死了的事实，是因为她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就死了！你这样冷漠无情的渣男，根本没人会爱你！”
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死了。
你这样的人，没人会爱你。
宛如雷击，耳边嗡嗡作响。
他难得神态，手中的笔滚落在地上，眼睛出神。
那个他一直找不到的理由，此刻终于浮现。
郑栀栀难得见他失态，露出一丝畅快，恶言恶语，“真该给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真可怜。希望下辈子小棠再也不要遇到你，她那么好，值得被人好好珍惜，而不是被你践踏了一片真心。”
说罢，郑栀栀正要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停下，又接了一句：“谁被她爱上都是很幸运的事，她温暖善良，喜欢一个人就全心全意的付出，从不计较回报，她那么好，不该遭遇这些事，如果没有你就好了，她就不会死的那么可怜。”
后面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郑栀栀推门离开。
忽然和站在外面的苏棠打了个照面，差点撞到她。
郑栀栀愣了下，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但见对方穿着清洁工的衣服，还有闪躲的姿态，又否定了可能。
她真是疯了，怎么以为这是小棠？
一定是她太想念小棠了，感觉错误。
“抱歉，没撞到你吧？”
苏棠垂着眼，摇摇头。
见她没事，郑栀栀匆匆离开。
此刻，办公室里掷地无声，气氛冷的吓人。
江晋城怔怔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无神。
郑栀栀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她那么好的人，谁被她喜欢都很幸运，唯独你不是。
忽然，他站起身，冲到门外，像是要找什么人。
苏棠这个时候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被他视线捕捉到，直接朝着她而来。
他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如同猛兽，令人畏惧。
苏棠头皮发麻，不断后退，“董事长，需要打扫吗？”
江晋城一步步靠近，将他逼到茶水间，反手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苏棠一下子慌了，竭力冷静下来，“董事长，你别过来了。”
江晋城目光灼灼，盯着她，一步步贴近，直至将她逼到墙角，她退无可退。
冷冽的气息将她包裹，他的视线将她锁定，单手撑着墙壁，将她圈养在方寸之间，无处可逃。
他突兀的开口，“如果我不是江晋城，你护一如既往吗？”
如果他不姓江，不是江家的继承人，不是江氏集团的董事长，没有这唾手可得的财富，她还会爱他如最初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苏棠听懂了。
却觉得悲哀。
他不仅不爱她，甚至一直怀疑她的爱。
她爱的从来只是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他所附带的价值。
那个时候的她，爱的纯粹，却被伤的最深。
下巴忽然被捏起，抬头，直视他。
“说话。”
江晋城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苏棠回过神，所有情绪一一收敛，缓缓摇头，“我不记得了，董事长，我什么都忘了，但，”语气顿了顿，“我觉得如果没有失忆的话，我会后悔喜欢您吧，毕竟您真的不算是个好人。”
下巴的力道骤然加重，捏到她抽了一口气，疼的。
“你后悔了？”
“如果我还记得的话，我后悔了。”
下一刻，她脸上的口罩被用力扯下。
唇上一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