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晋城难得语塞。
苏棠轻声接了一句:“你很快会如愿的。”
他行踪涌出的一丝异样被这句话压下,语气厌倦,“这些话你还要重复几次?”
苏棠没有回应,而是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
她这样平静的态度,令他不平静了。
“不想知道要去哪里吗?”
她便顺着问:“去哪里?”
“家宴,爷爷指明要见你。”
这话像是特意解释他出现的原因。
苏棠根本不在意,不论什么理由,只要他想,她任何时候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负责开车的司机是江晋城的心腹,一贯沉稳,听到那句话差点方向盘打滑——
他分明听到来的路上少爷主动给老爷打电话,说要今晚回去陪他吃饭,怎么就成了老爷的命令了?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心腹,他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车子没有朝着老宅去,而是去了郊区,几番兜转,停在一座古色古香的木门前。
旁边的巨石刻着两个字:榕庄
她愣了下,隐约记得这是圈子里最贵的中式餐厅,每天限量预定,经常用来接待外宾。
这也是她唯一一个跟不了的地方——江晋城经常来这里用餐,每一次,她都只能在外等待。
江家是这里的永久vip,江晋城一个命令,她踏不进半步,哪怕她是黎家大小姐。
因为等的次数多了,时间长了,圈子里还有人给她取了一个外号:榕狗。
等待在榕庄门前的狗。
想到这一点,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她的双腿扎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晋城回头看了一眼,“跟上。”
她压着情绪,慢慢跟上。
榕庄的服务员都是身穿旗袍的高挑美女,态度恭敬,主动上前接过江晋城的外套,并道:“江先生,您的包间已经准备好了,还是蓬莱。”
江晋城脱下了西装外套,却没有给旗袍美人,而是转手丢给了苏棠。
苏棠被砸了一下脸,手忙脚乱的接住了他的外套。
旗袍美女看了一眼苏棠,眼底闪过一丝不满,面带微笑的说:“小姐,我来吧。”
单是拎外套这个活儿都是美差,只有一个人有殊荣。
苏棠赶紧想把衣服递过去,却被他紧迫的视线给吓得收回来了。
江晋城对着那名自来熟的服务员冷声道:“下去。”
他厌恶越距的人。
旗袍美女顿时惨白了脸,刚想说什么,立刻被总管给拽走了。
“抱歉江先生,影响您的心情。春夏,你带江先生过去。”
总管赶紧叫来另一个人带路。
等江晋城走后,总管转头冷脸盯着刚刚的旗袍美女,“秋雨,明天你不用来了。”
“总管,我知道错了,我刚刚只是一时好心……”
“好不好心你心里不清楚吗?你瞎了还是当我瞎了?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来这里的客人不是你能高攀得了的,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不适合留在这里!我看也不用明天了,现在收拾你的东西,立刻走!”
“总管我……”
“别逼我赶你走。”
徐秋雨哄着眼眶,满是屈辱的转身离开。
总管在后面骂了一句:“以为给人拎了几次外套,就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徐秋雨的脸色更白了,哭着跑开。
苏棠跟着后面,拿着外套,有一种被当做下人的既视感。
他向来不尊重自己,恐怕她连下人都不如。
很快来到‘蓬莱’号房。
老爷子还未到,他们是提前过来的,晚辈不能让长辈等着,没礼数。
房间的布置相当漂亮,堪比皇宫豪华。
她刚想把外套挂上去,就被他提醒:“拿着。”
她抿了抿唇,只好自己拿着。
没多久,老爷子就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他的乖孙媳手里抱着晋城的外套,笑得合不拢嘴。
这两口子感情果然好了!
臭小子以前洁癖的很,从来不让人这样拿着外套,沾了味儿就不穿了。
现在哟,什么洁癖都没了!
“等久了吧,快坐,让人赶紧上菜,别饿着。”
老爷子招呼着人坐下,身后跟着江父江母。
因为只是自家人吃饭,所以规矩没那么多,气氛轻松。
几人落座。
茶女端上刚沏好的茶水。
苏棠有些口渴,端起来想喝一口,但杯壁太烫,她缩了一下手,茶水洒了出来,正好洒到怀里的外套上。
她脸色一僵,下意识慌张的看向江晋城,生怕他当场发怒。
江晋城皱眉,“烫到了?”
“没,没有,对不起,我给你擦擦,对不起!”
她抽出纸巾想给外套擦一擦,手指疼的抽了一口气,下一刻,就被温热的大手握住手腕。
“手弄伤了?”
她下意识的想躲,“没,没事!”
“别动,我看看。”
他的力气很大,强行掰开她的手,看见手心通红,明显是被烫到了。
老爷子跟着紧张了,“丫头怎么了?被烫着了吗?严不严重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江晋城起身,将她拽起,“我带她处理一下,你们先用餐,不用等。”
说罢,他撵着苏棠离开包间。
两个人离开后,老爷子笑呵呵的说:“晋城现在会心疼人啦,真不容易,果然这感情就是处出来的,这么多年丫头的苦心没白费。”
江父江母陪着笑也陪着演戏,谁都没告诉老爷子,江晋城亲手把苏棠送进了改造院,这个举动连江母都觉得过了。
总管赶紧叫人拿医药箱,给苏棠处理手心的烫伤,山庄里是有专门的医生值班,专门处理意外,但当医生看见苏棠的双手时,满脸惊讶。
苏棠下意识想把双手藏起来,但被按住,“别动。”
江晋城的脸色很不好看,盯着医生,“快点。”
医生赶紧处理烫伤,抹了一层冰凉的药膏,并叮嘱暂时别用这只手。
江晋城看着那上面新添的伤痕,想到雨夜里她不辞辛苦的将他拉回去,稍有心软,“把药膏给她。”
“好的,江先生,这是很好的药膏,每日涂三次,很快就可以恢复,另外小姐手上的伤疤也可以淡化一些。”
“再加两瓶。”
苏棠想说不用,但话涌到唇边咽回去了。
江晋城这个人,从来不听别人的意见,固执己见。
处理好伤口后,两人重新回到包厢,却看见有一个不速之客坐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