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政局出来后,江晋城的脸色不太好。
苏棠落后两步,怯怯不安的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一个月后,我一定,准时到。”
是的,离婚还有一个月的冷静期。
江晋城不想把事情闹大,警告了一句:“这段时间,你最好安分点。”
她乖顺的点点头,安分的不得了。
江晋城却有点不舒服,他归结于离婚冷静期太长,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因着这个冷静期,她没被强制送回改造院,而是暂时留在苏家。
她算了下时间,她还可以活到冷静期结束那天。
但咳嗽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她需要吃药。
可她没有钱买药,连最后值钱的东西也送给那个大学生了。
说起来,那个东西……
来的莫名其妙。
关于那段记忆她已经记不清了,大脑被电击太多次,记忆力总是容易残缺不全。
她放弃思考,在街上转悠着,想找个工作。
屡屡碰壁。
没被送进改造院之前,她是首都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即将举行自己的个人音乐会。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伤痕狠狠的手,当初被一根根拔掉手指甲的痛感历历在目。
她无法再次拉琴。
而且她也被学校开除了,个人档案上她只有高中学历。
拖着跛脚,她在街上走了很久,意外看见一则特别气派的招聘启事挂在最大的广告牌上。
月下俱乐部招聘启事:
礼仪小姐:x名,底薪:30000起,要求:不低于168……
公主:x名,底薪:50000起,要求:精通唱歌跳舞,经验优先……
她的眼神迅速往下翻,没被上面的高新迷了眼,那不是她可以干的。
当看见招聘小提琴手那一行时,她的眼神有波动,又重归死寂,最后看向了那一行:
清洁工:若干名,底薪:2000起,要求:不限。
她记下了地址,靠着问人,硬是走到了那里。
脚板底都磨了水泡,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
抬眼一看,看见那围堵的水泄不通的队伍时,她有些后悔了。
这么大的俱乐部,开出的薪资极高,引来无数女孩面试。
她们打扮光鲜亮丽,身材姣好,站在那里接受审视,决定去留。
苏棠原本想走,可她太累了,光是走过来都耗费她不少力气,嗓子很痒,渴得厉害,看前面有人给面试者派水,她厚着脸皮继续排队,等着领水。
殊不知,这一幕被二楼的人看见了。
“咦,那不是黎棠吗?哦不,她现在叫苏棠了。”
卡座上坐着几个公子哥,正百无聊赖的玩牌,听到这话,直接翻身靠过去往下看。
“捂得这么严实你都认得出来?”
“废话,当年我跟着城哥的时候没少和她接触,这女人跟苍蝇似的,无处不在,我熟的很!没想到她从改造院出来了啊。”
“她来这里干嘛?”
“还能干啥?肯定是打听到城哥经常来,就追着过来吧!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对吧,这好像是在面试,最近月下招新人,老面孔都看腻了。”
“所以她是来面试的?好家伙,这女人真的阴魂不散啊,没了黎家大小姐的身份,她进不来月色,就走歪路,想当公主。”
“不如我们替城哥整整她?省得她让城哥不高兴。”
几个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后,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
楼下,正准备领水就走的苏棠被拦下了。
“你,过来。”
苏棠迟疑,“我吗?”
“对,就你,快点过来,还要不要面试了?”
她慢吞吞的上前,动作迟缓,看着不太灵光的样子。
领班心生怜悯,这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偏偏得罪了那帮公子哥,但他只是个小喽喽,不敢多管。
“你被录用了,清洁工,薪水三千,干不干?”
她的眼睛亮了亮,连连点头,“干,干的。”
工资很低,但已经是她能找到最好的工作了。
“带她去换衣服。”
月下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有专门的工作服,清洁工也不例外。
但是分给苏棠的工作服却是别人穿过的,又脏又臭。
她也不嫌弃,直接套上了。
“一二层的卫生间归你了,记住,不能有丁点脏,明白吗?”
她认真点头。
夜幕降临。
俱乐部开始热闹起来。
门口聚集了大量豪车,出入的人都是会员制,没有点家底都进不来。
江晋城临时接到电话。
“城哥,今天我生日,请您赏个脸来一下呗?就在月下,我还邀请了黎逍。”
他本想拒绝,但这几日心情莫名烦恼,便应了下来。
当江晋城推开包厢门时,听见里面传来哄堂大笑声。
“哈哈哈哈,你们看她!真的趴着当小马!真贱啊!”
“来来,爬到爷这里来!不就是钱吗?爷有的是!”
“堂堂曾经的黎家大小姐现在居然学马走!快拍下来,我要发到群里给大家看看!”
他的眉头慢慢隆起,视线一扫,一眼看见被人群包围的苏棠。
此刻她正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四肢并用的缓缓挪动,右手里还抓着一块抹布,慢慢擦着被故意弄脏的地板。
周围的人肆意嘲笑,拍照,污言碎语组成了密密实实的网,将她罩住。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认真的擦着地板。
有人恶意将酒洒在自己的裤子上,位置尴尬,指着那儿,吹了声口哨,语气龌龊的说:“来,给爷擦擦这里,这儿脏了。”
苏棠顿了顿,捏紧了抹布,一动不动。
“听不懂人话吗?滚过来给也擦擦,对了,用手擦。”
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更是举着手机准备录像。
“擦!”
“擦!”
“擦!”
苏棠的眼神空洞了,慢慢靠近。
人群嘲笑声更大了,满是期待。
忽的一下,江晋城涌出无法控制的愠怒。
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发出巨大声响,瞬间将众人吓了一跳。
“城,城哥?”
“是江少来了!”
尤其是坐在中间湿了裤子的赵泉更兴奋,嚷嚷着:“城哥你来得正好!”
下一刻,江晋城随手拎起旁边放着的热水壶走过去,一把浇下。
滚烫的热水浇了满裤子,某个脆弱的东西大抵熟了。
赵泉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捂着裤裆满地打滚。
江晋城丢下水壶,一脚踩着他的后背,笑容冷厉,“怎么不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