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怒极,直接抓起桌子上的砚台朝着他的额头砸了过去,砰地一声,祁君牧吃痛的双手捂住脑袋,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指缝流出。
“你还要怪兄长!你可知道,若非肃儿求情,朕早就下了你的大狱了!你行如此之事,兄长给你平息民怒,还将你的时疫治好,你非但不感谢,竟出口伤人!朕怎会有你这种儿子!”
“父皇!”
祁君牧立刻跪伏在地,连连磕头,他确实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说出如此严重的话来,若是再这样杠下去,占便宜的人一定是祁肃。
“父皇!儿臣知错了,此事……”
“父皇!”祁肃直接打断太子的话,对着皇帝拱手道,“太子固然有错,他不该如此待百姓,还请您看在他尚且年轻,还有改过的时间份上,给他一次机会吧!”
此番言论一出,直接坐实了祁君牧的罪,更让祁肃博得了一个不抢不妒,善待手足的美名。
尤其是此刻,祁君牧刚刚诋毁过他,他非但不计较,更是低声下气的为祁君牧求情。
任谁人见了不说一句,祁肃贤德,是为明君啊。
皇帝脸色稍有缓和,可是看着祁君牧的目光依旧是满是怨怼。
一旁的张中丞闻言直接跳起来,不顾身份的指着祁肃骂道。
“国是你一个人的国吗!家是你一人的家吗,孩子若是心智不成熟,为兄为父的可以教他,等着他成长成材,可太子是谁啊!他是储君,是一生都不被允许犯错的人,且太子多大了?他都成婚了!如能一句不懂事就将此事了了!”
一直未开口的步丞相这才不满的挡在祁肃身前。
“说人家的事情呢,你朝着煜王发什么火啊,煜王仁慈,不忍手足被罚,如此也是错吗!张中丞说你弹劾的人便罢了,莫要牵连了旁人!”
张中丞抬起手,手指还没指到步丞相呢,就被步丞相那极具威胁的目光吓得瞬间没了动静。
老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开口的,可一旦说了什么,那与生俱来的威严,和曾经战场之上那肃杀之气,便是这些文官不能敌的。
“够了!都给朕闭嘴!”
皇帝气的捂着胸口,脸色涨红的厉害,此番他就算是有意替祁君牧遮掩,可难堵悠悠众口啊。
“太子失德,不遵朕训,着,收回京城兵权,即刻将步家军兵符交还步将军,东宫一应事务暂缓,且复重申,以观后效。”
此举虽没有真的废了太子,可也是实打实的将他的权利全部收回,如此他手中再无兵权,东宫的一应事务暂停,更是断了他和朝臣间的联系。
祁君牧失力般的瘫坐在地上,心如死灰一般的呆愣着,直到侍卫过来将他拖走,他甚至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来不及说。
右相想要求情,可还未开口,就已经发现皇帝的面色不对了。
直到早朝结束,竟无一人敢为太子求个情。
祁肃回到承乾殿时,心情异常的好,见到步九苼站在桌案前写字,他直接过去,不管不顾的一口亲在女人的脸颊上。
“如此高兴?父皇夸你了?”
“不是啊!太子吃瘪了,他过的不好笙笙就高兴,笙笙高兴了我就高兴!”
男人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笙字,步九苼也提笔,给他纠正了一下。
“是这个苼!属地之意,夫君竟连我的名字都不会写。”
“不!我就要这个笙,高雅平和之意,我的笙笙要一辈子如此,且你自已答应我的,叫什么都随我,我不想像兄长们那般唤你小九,听起来总觉得不够亲近!”
他的夫人,理应和他最亲近才对,所以不如他自已取一个字来的好,祁肃原想说,哪怕是要挨揍,他也认了。
却没想到步九苼完全不在乎这个。
“都好都好,夫君喜欢便好,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陛下应该是已经放心了吧。”
祁肃转头,目光一顿。
原来步九苼心中的怀疑和他一样,皇帝留下他,无非就是不想祁君牧的事情被朝臣知道,担心他会联系旁人,如今日这般,将此事捅出来,却没想到,即便是把祁肃困在了这宫中,此事依旧是没能瞒住。
“唉……”男人轻声叹息,无奈的苦笑,“我这还是连累了笙笙啊,咱们回去吧,此事算是有了个了结,如此祁君牧定会安生些时日。”
步九苼知道,祁肃如此做,大概是想和祁君牧争一争了,如此,她也要为祁肃要走的路添砖加瓦才行。
“然后呢,不做什么了?”
“先不做什么,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祁肃自然明白她,可他实在不想把步九苼牵扯到其中,他的笙笙要一辈子平安,要做这世上最肆意的人才算是不枉他的辛苦筹谋啊。
“也不知府中如何了啊?”
他们边走边聊,刚进王府大门就见到中堂之上,周寻靠坐在交椅上,悠哉的额喝着茶。
南风不忿的怼了一句。
“煜王府也是周统领说来就来的地方吗!你太不拿我家当回事了吧!”
“你的卧房,本统领都可以想去便去,怎的他的王府就不叫本统领来了?”
周寻放下手里的茶杯,冷白的手指捏起一块枣花糕点轻轻地抿了一口,满脸的表情皆是不在乎,无所谓。
“多谢!”
祁肃朝着他点头,然后将步九苼带到一旁的上座,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摸了摸杯子,确认不烫才放到步九苼身边。
周寻冷冷的笑了。
“不愧是煜王,聪慧啊!比那个傻副将强多了。”
南风也不知道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的不说话。
祁肃这才问了句。
“你和张玉是何时相熟的啊,我怎的不知道,咱们在御史台还有人呢?”
“这话说的,御史台无人会行,祁肃啊,本统领早知你非池中之物,知道你有造反的那日,放心吧,路都给你铺好了!”
周寻拍了拍胸口,一脸了然的表情。
祁肃都不知道自已究竟给了他多少错觉,不过有备无患终究是好的。
只有南风不屑的瞪他一眼。
“我家王爷最是忠心于陛下!周统领莫要污蔑于他!”
“你等会!”周寻伸手制止他继续说,反问道,“蠢货,你家王爷……忠心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