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乔简见到了闵潇潇当时的私人领队。
一个叫舟舟的小伙子,常年游走在鳌太穿越线上,是圈内数得上数的人物。
看照片时,只觉得这小伙子神采奕奕,眼大眉浓,加上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很受姑娘们青睐,也怪不得闵潇潇在一众私人领队中选择了他。
可乔简见到的舟舟完全跟照片是两般模样。
她是在西川第二疗养院见到的舟舟。
西川第二疗养院,是西川市有名的精神病院。
隔着一张巴掌大点的小窗子,乔简看见了舟舟。穿着一身病号服,头发乱糟糟地蹲在墙角,一脸的紧张兮兮,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问过工作人员,他们告诉乔简,舟舟没什么攻击力,就是自打住进来就一直在嚷嚷他见鬼了。
经过好说歹说,乔简甚至最后搬出了秦启的大名,院里才同意让她跟舟舟接触,只是,必须要有工作人员在场,防止舟舟一旦发疯。
舟舟的状态一直就是那样,自从闵潇潇出事后他就发了疯,然后被所在的俱乐部送到这里进行疗养,所有费用都是他所在的户外俱乐部来出,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乔简瞧着他也心酸,原本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现在脸色弄得跟鬼似的煞白,两眼下面乌青一片,目光无神,就跟中邪似的。
问及当时闵潇潇的情况,舟舟果真是除了那句话“我见鬼了”什么都不说。乔简心中一活,追问他,你见了什么鬼?
原本想着他能咋咋呼呼的一番话,毕竟鳌太之地,如跟同伴失联,精神影绰也算常见,可不曾想舟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两眼惊恐,嘴唇嗫嚅,好半天道,“村庄……”
乔简刚开始没听清楚,“什么?”
“村庄。”舟舟似疯似癫,哆哆嗦嗦,抓住她的手劲却十分大,抠得她手腕生疼,“一个村庄,从来没见过的村庄,突然就出现了!”
旁边工作人员也将这话听在耳朵里,但很显然是没怎么入心,反是一脸无奈,想来这种地方,癔症之话太过平常。
可这话乔简听了心口一恸,搅着她的太阳穴咚咚地闷涨,好半天,她压了紊乱的气息,问他,“那个村庄是不是有一条小溪?”
舟舟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的话,蓦地抱头拼命嚷嚷,“鬼村子!凭空出现的鬼村子!”
“在什么地方?告诉我村庄在什么地方?”乔简一把扯住他。
舟舟只剩下喊的了。
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赶忙上前拉开乔简,不悦,“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疯言疯语的话你还真信啊?快走吧,别刺激他了。”
等出了疗养院,乔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天气就算再凉,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也是好的。
只是,舟舟的话……
乔简只觉得满腔的血在往脑子里涌,心脏跳得厉害。
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
接起,软塌塌的无力,“谁?”
“秦启。”
乔简一愣,手机拿前看了看,然后又贴在耳朵边,“你?秦启?怎么有我号码?”
问完这话又觉得自己蠢得可以,她拿了他重金,他有她电话号码很奇怪吗?
很显然,秦启也没打算回答这个愚蠢问题,在那头说,“只想提醒你,这几天风和日丽适合寻人。”
“秦先生杞人忧天。”乔简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只不过是浪费时间和精力,乔小姐正值贪玩的年龄,我总得提醒一句。”
“你——”什么叫贪玩的年龄?拐弯抹角骂她不靠谱呗?那谁靠谱你找谁去啊。
乔简硬生生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她还得指着这次的鳌太之行,不能意气用事。忍了忍,再开口冷淡,“我需要见一下当时救援组的人。”
那头倒是没再冷言冷语,“好,我来安排。”
秦启办事利落,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通知乔简去见人。当时乔简正在星巴克里抱着大杯的摩卡在数时间,一接到电话后二话没说就颠了。
救援组的头头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话也粗声粗气的,但态度很好,许是秦启的人跟他打过招呼,等乔简赶到指定地点时,他早早地就把茶水给备好了。
乔简哪有心思喝茶,开门见山问了当时救援组赶到的情况。
这位头头知无不言,将那天情况描述了一番,虽说有些罗里罗嗦,但乔简捋出来个清晰的线索就是:救援组赶到现场时只有舟舟一人,已然不见了闵潇潇。舟舟坐在石头上一脸的惊恐,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救援组搜寻闵潇潇无望便将舟舟带回,问及发现地点,救援组的头头说,九重石海。
入夜,月色不明,有阴云,但不会影响第二天的天气,正如秦启说的,风和日丽。
乔简将行囊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小物敲门进了书房。
“怎么还没睡?”她看了一眼时间,快十点了,“是我吵着你了吗?”
小物摇头,怀抱着只抱枕盘腿坐在地毯上,穿了件绘有超人图案的睡衣,这是他有一次在商场里自己选的。
“听说明天你要到十分危险的地方去?”他问。
危险吗?
乔简停下手里的活,想了想说,“对别人来说那个地方很危险,但对我来说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
乔简将探照灯装进背包里,转头看他。这个孩子总能抓住一些问题的关键,有时候她都觉得他有着跟他年龄十分不符的成熟。
“还好就是我很可能平安归来,但也有可能……”她原本想说,也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可这话在喉咙里转了转就咽下去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吓着他总归不好,便改了口风,“会遇上那么一点点小危险。”
小物皱着小眉头,用质疑的眼神瞅着她。
“小朋友,经常皱眉可容易老啊。”乔简笑道,“对了,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你少吃点麦当劳肯德基啊,米欣欣是美食专家,你不吃空她都有点对不起她在网上的称号。”
奈何小物对接下来跟米欣欣和丁小龙相处的日子并不感冒,又或者说他早就习惯跟那两人相处的日子了,反问她,“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就是想从那个有钱人身上赚到钱吗?”
乔简惊愕,放下手里的背包,干脆在他对面也盘腿而坐,“看来那两个家伙还真是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小物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听我说。”乔简其实没有太多跟小朋友相处的经验,所以面对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物,她觉得有些话直截了当比较合适,“没错,现在这个季节对我要去的地方的确不利,可你要相信我在户外的经验,另外重要的一点是,这次我很有可能会找到你的家人。”
“真的?”小物双眼蓦地发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小物稍显迟疑,“你看上去有点忧心忡忡。”
这个词从这么小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有点怪,但像他说的,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定又是从哪里看到的词就记住了。
只是,她有这么明显吗?还能被个孩子看得底朝上。
“忧心忡忡谈不上。”她轻轻叹了口气,“只是觉得,酬金还是要少了。”
忧心忡忡。
好说歹说将小物打发去睡觉后,乔简也没了收拾东西的积极性。那条线这几年她走了太多次,其实能带的东西无非也就是那些。
在那条穿越线上,能不能遇上危险、遇上危险后能不能活得下来其实都是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小物说的对,她的确忧心忡忡。
九重石海,被称为第四纪冰川遗迹,是鳌太穿越的最高难地带。进入九重石海,放眼望去是绵延几公里高低不等的石头群,想要成功穿越鳌太线,就要过得了九重石海,可很多人在经过前面几关的打锤后,再经石海早就是体力透支,所以,那里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是真正挑战人体力极限的地方。
乔简忧心的不是九重石海的危险。
那个村庄。
舟舟口中的那个村庄,那个在九重石海周围凭空出现的村庄。
乔简起了身,拿起搁置书架上的那只红衣木偶,靠坐在桌子上。
凭空出现的村庄,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小物。
一个没人认领的孩子,要么就是其家人铁了心要抛弃的,因为孩子自身的原因,又或者是家境困难等等原因。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小物这孩子正常得很,能吃能喝能睡,没什么生理缺陷,除了他有点异于常人的过目不忘和察言观色,但,这应该算是优点吧?
要么就如小物自己后来说的,他当时是因为被他爸爸逼着背书,跟爸爸顶了嘴跑出了村子,紧跟着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听上去匪夷所思,但在乔简看来,所有的事都并非偶然。
小物的家是凭空消失了。
然后,九重石海上又凭空出现个村庄。
只是让乔简不解的是,小物并不是从九重石海上来,据他说,他是见到村外一条小路,沿着小路一直走就到了熙熙攘攘的街头,再回去家就不见了。
这些话,说不得警察听,小物也是精明得很,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才将这番话如数道来。
然后,给了她这只红衣木偶,跟她说,“我没有钱,这是我最喜欢的玩具,你帮我找家,我把它送给你。”
红衣木偶。
其实就是只用百年槐树根雕的木偶,身上穿了件红色衣服。衣服是手工做的,一针一线都十分用心。
乔简的心口疼了一下。
手指轻轻摩挲衣服的衣角,上面用细细的绣线绣着两个字:囡囡。
那一年应该是她六岁吧。
村子里的小孩过生日也没什么隆重的,不过就是大人煮上只红鸡蛋,再下上一碗面条,这生日也就当过了。
不像是上了岁数的老人,生日当天齐家儿女叩拜长寿,无论穷的富的流水席三天三夜,那叫一个热闹。
但她在六岁生日那天收到了礼物。
根雕的一只小木偶,是她父亲跑到村里的山林中砍了棵百年老槐,用槐树的根亲自雕刻,上了年龄的槐树,有着丰富的年轮,那年轮线的边缘被他父亲很好地利用,像极了木偶的眼睛鼻子嘴巴。
她母亲手巧,给木偶缝了件衣服,知道她素来喜欢新鲜颜色,就选了集市上最好看的红布。
当时她指着绣字问母亲是什么意思。
囡囡,就是爸爸妈妈心尖上的宝贝呀……
像是在照了一面镜子,镜子的一面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却很快镜子被石子击碎,炸开了无数碎片。紧跟着这碎片又迅速汇聚一起,一面新的镜子就那么完整地出现。
再去看镜子里,只剩下一张苍白的脸。
乔简抱着腿坐在窗子前,窗外依旧是黑魆魆的夜,玻璃上衬照出来的,就是她那张苍白的脸。
夜深,月被云遮住,星子晦涩不明。
齐逢两个通宵的班加下来已经是筋疲力尽,发了封文件在公司邮箱,又抄送了上司宵衍后才从公司出来。车子是开不了了,干脆就扔在地下停车库。夜风寒凉,多少能让他精神点。
可没走上几步他就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几番回头查看却不见人影。这种感觉令他心生警觉,绝不是他出了幻觉,他敢肯定有一双眼睛就匿藏在黑暗里注视着他。快走几步到了路边,恰好有计程车经过,他将其拦下,打开后门坐了进去。
计程车一路行驶,四边门落锁。
齐逢没由来地感觉一丝异样,看着窗外后退的建筑和路灯,猛地找到异样的原因。他就这么上了车,司机却没问他去哪。他看向后视镜,蓦地大惊,镜中人缓缓抬起眼,冲着他微微勾唇,是个女人!
“你是谁?”齐逢察觉她压根就不像是司机,警觉道。
女人含笑,“你是齐逢吧,蓬莱界的变色龙,擅隐身。藏在公司里上班啊?不怕被你同事知道你是异能者吗?”
齐逢全身倏然紧绷,死盯着眼前的女人,她知道他的身份,绝不是普通人。
“我是纪楚,记住我的名字,否则你会不知道自己死在谁手里。”
齐逢倏然瞪大双眼,纪楚!捕星司的杀者,专杀蓬莱界的异能者,在蓬莱界的异能者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如遇纪楚,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念头刚下,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开车门跳车,但车锁严实。
纪楚陡然掏出枪对着后面一顿乱射,差不多停下火了回头再看,齐逢已经不见了。
她不慌不忙,在找上齐逢之前她早就将他的能力摸透并作出应对措施,这是她的习惯,也是捕星司杀者的杀手锏。
异能者各个能力不同,作为杀者在每次行动之前必须要将对方的能力了解透彻方才行动。所以,她知道齐逢还在车内,只不过是隐身了。
她冷哼一声,猛地一踩油门,骤然加速,朝着高架桥的桥墩冲刺,临撞上的一瞬,她飞快打开车门纵身跳车,车子下一秒被撞得粉碎。
再回车内,没有齐逢的尸体,四处观察,发现路边有新鲜的血迹。她沿着血迹往前走,走到一条分岔路口时血迹消失了。
前方是大路,左手边是条小巷。纪楚不慌不忙地转进小巷,从宽大的衣袍中掏出一副眼镜带上,这是一个便携式热成像仪,果然在不远处,热成像里有个通红的身影在摇摇晃晃逃亡。他在拼命捂着伤口,所以血迹被掩了起来。
纪楚抬手一枪,打中了齐逢一条手臂。
齐逢回头瞧见纪楚跟来,拼了命地往前跑。纪楚又是一枪,这一次打中了齐逢的左腿,齐逢在地上翻了个滚,爬起来拖着腿继续跑。纪楚跟也跟够了,想要一枪将他解决,就在这时,一个捡废品的大妈骑着三轮车从拐角处出来,车上堆着满满的塑料瓶。
齐逢见状上前一把将三轮车推翻,挡住了纪楚的视线,趁机逃脱,纪楚快步追去。转过弯是条大路,对面就是一家酒吧,纪楚看见齐逢跑了进去。
酒吧人多,热成像在这里被限制住了,纪楚冷笑,这齐逢还真是个聪明的家伙,可惜啊,归顺了蓬莱界。
而齐逢没有躲在角落里,他知道一旦躲进角落,纪楚通过热成像眼镜来对比,很容易发现自己。
纪楚却着实无法发现齐逢,将眼镜一摘,从腰间拿出两枚闪光弹丢在空中,瞬间,整个酒吧被这刺眼的光点亮,紧跟着糟乱声叫骂声此起彼伏,大多数人受不了这光,捂着眼睛四处逃散。
齐逢行动不便,被来来往往的人撞得晃来晃去。
这一幕就落在纪楚眼里,就变得再明显不过了,总有那么一个一人大小的空当在人群中,有人撞过去会被弹开,有人挤过去又被阻挡,那个空档,就是齐逢。
她微微一笑,趁乱疾速上前。
齐逢这边正在躲人群,猛地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手臂勒住,心口一凉,回头,倏然对上纪楚的笑眼。
“我跟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的脖子就断成两截。
纪楚松了手,一字一句道,“但凡蓬莱界异能者,见面诛杀。”
酒吧里惊散的人群,谁都没发现这场惨杀。
纪楚出酒吧时,那片遮住月的乌云散了,路边停放着两辆车,其中一车边站了个男人,西装革履,另外辆车车旁有两男子负手而立,像是保镖,她瞧见了他,站着原地没动。
游子路示意了一下身后那两人,两人很快进了酒吧。他走上前,态度恭敬,“纪小姐一来西川就诛杀异能者,阵仗有些大。”
“阵仗再大秦启不是也能解决吗。”纪楚轻描淡写道。
进酒吧的那两人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麻袋,其中一人扛在肩上,另一人上前道,“没人看见。”
游子路点头,“尸体处理好了。”
两人点头,上了其中一辆车,很快,车子开走。
“秦启呢,我要见他。”纪楚道。
戈壁荒芜,一望无际。两束远光灯打出去像是被黑夜黏住似的,看上去像是只有两个亮点在前移。
穿过戈壁,又见胡杨林,枯黄的叶子铺了一地。还有那些倒地未枯的胡杨,枝杈延伸数十米开外,有乌鸦停站在枯枝之上,车子一过,沙尘扬起,乌鸦哇哇飞走。
人人都道西川有西川的美,除却城市人文,绵延的大山大河、戈壁沙漠更是令人迷恋。
穿过胡杨林就到了绿洲。
眼前的绿洲并不是沙漠中的绿洲,而是位于西川市近郊的别墅区,也是整个西川最贵的地皮。不融入市区的熙攘,可又不完全孤立于繁华,连接通往戈壁的胡杨林,却又有着高科技滋养的生态绿化环境,被号称是最美的海市蜃楼。
宅院落不少保镖。
游子路带她一路穿过淙淙溪泉到了主宅,主宅区域内就少有保镖了,头顶上却有不少的摄像头。
是黑暗中的一只只眼。
“地方好是好,但总归太荒凉了。”纪楚环视了一下周围。
游子路浅笑,“秦先生安静惯了,一到西川就看好了这片宅子,您是了解秦先生性格的。”
纪楚看了一眼游子路,他是常年跟在秦启身边的人,性格温和,跟秦启是两种性格的人,身手不错办事能力强,所以有资格成为秦启的心腹。
“是吗?也许,我还没有你了解他多呢。”
游子路情商高,“纪小姐哪里的话,您跟秦先生毕竟是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呢。”
青梅竹马。
是啊,她一直认为青梅竹马的情分足以胜过一切。
夜影深深。
游子路一直把她带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进去,片刻后就出来了,跟她说,“您进去吧。”
纪楚轻声道谢。
书房的门遮了纪楚的身影,游子路趁着缝隙朝里面瞧了一眼。室内的光不亮,映得纪楚身形影绰,她一身黑色长袍,宽大袍帽遮住了她的长发,这样一个纪楚,神秘之美。
书房里,秦启没因动静抬头。
他手拿刻刀,一刀一刀地雕刻木偶人,十分耐性。一刀下去,木屑就打着卷从他修长的手指间滑落,他再轻轻一吹,木偶人的五官就出来了。
在他手边有几只已经刻好的木偶人,木偶人的关节用金属支架固定,可弯可直,立在桌面上。
纪楚环视周围,书架上、墙角边也有不少木偶人,有大的也有小的。大的能有半人多高,最小的十几厘米,面容精细表情灵活,猛地那么一看就似活人般。
对此,纪楚并不陌生。
有秦启居住的地方,必然会有这些木偶人,这是他消磨时间的最好方式。她曾见过他雕刻最小的一只木偶人,不足五厘米,却依旧雕刻得精致全活,每一处关节活动起来丝毫不逊色。
秦启是个十分冷静和耐得住寂寞的人,这从他雕刻的东西就能得知。
“这里还真隐蔽。”纪楚拉下袍帽,露出白皙漂亮的脸。
秦启头也没抬,“再隐蔽你不是也找到了。”
纪楚笑了,在沙发上坐下,“不管是捕星司的人还是蓬莱界的人,没人能躲得过我,所以秦启,你无论在哪,我都能找得到你,而你也知道我来了西川,否则不会让游子路帮我善后。”
秦启手中的刻刀轻轻一旋,雕了木偶人的嘴,那嘴微抿,就如同他的唇一般。他淡淡开口,“你来不是找我叙旧吧。”
纪楚知他性子,不喜欢浪费时间,开门见山说事最好,也就不跟他弯弯绕绕了。“听说你是为了个普通人到了西川。”
“你所谓的普通是指什么?”
纪楚看着他罩在光影下的俊脸,“她不是捕星司又或者蓬莱界的人,不过就是个平凡人。”
秦启波澜不惊,“经常出入鳌太生死线的哪会是平凡人?”
纪楚微微一蹙眉,忍了心头不悦开口,“如果连我都感知不到闵潇潇,那证明她已经死了。”
“我没指望她能活着。”秦启吹走了指尖的木屑。
“你在冒险。”纪楚摇头,“能找到闵潇潇的人未必只有她一个,但你这么贸贸然来西川,万一暴露了身份怎么办?”
“如果找不回经年书,皇能力者又出现,这才是我们捕星司的浩劫。”秦启放下手中的木偶,抬眼看着纪楚,目光如炬,“另外我认为,没人能找的到闵潇潇,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