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抬眼查看陆淮鹤的神色,当真没有不悦,这才大着胆子坐到他身边,挽过他的手臂将头靠在肩头。
“你怎么不再问问我?”
或许再多问一个问题,苏荷就忍不住全盘托出了。
陆淮鹤微微偏头,脸颊贴在她的发间,淡淡的香味扑进鼻中。
“你不是我圈住的金丝雀,不用事事禀告于我。”
苏荷把玩他衣角的手一顿,仰着头,眼睛明亮:“青云可以随时听我差遣?”
“嗯,就留在你身边。”
“也不知他愿不愿意?”
陆淮鹤拉过她的手背细细摩挲着,声音圆润:“大抵是愿意的。”
“今日进宫,圣上可跟你说了什么?”
一路上苏荷都没注意,这会儿离得近了才发现陆淮鹤眉梢挂着一丝倦意。明明他们俩早上从长公主府分开时还兴致不错,这进了一趟宫,嘴角都撇下去了。
陆淮鹤道:“东南地区水患严重,朝堂将国库几乎都拨去救灾,已经很久没有发过俸禄。近日圣上却得知小道消息,朝堂拨下去的赈灾银子,一路分发下去,早已经被瓜分,真正到老百姓手里的所剩无几。”
“国难当前,私吞灾银确实不对。圣上此举是想要……”
马车平稳停在了郦园前。
苏荷顿住,话堵在了喉间。
进入郦园后,两人并肩行在绕梁走廊,陆淮鹤牵着她的手,眉眼低垂道:“朝廷中太子与二皇子的党羽分庭抗礼,无论他看重谁,都会惹来不悦。”
“所以,就选择了你查清灾银的去处?”
陆淮鹤嗯了一声:“太子身份尊贵,如若路上遇险,国之将亡。要是遣二皇子前去,太子那边,大抵是不愿意的。”
二皇子要是将这差事办妥,算是能得民心,只不过却要招来祸端。
东南地区路程太远,等到一来一回,加上在当地所花费的时间,估计得要两个月。
苏荷神情有些飘忽,她与陆淮鹤刚刚成亲,就要分开两月之久,倒不是怕他移情别恋,实在是……没做好准备。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陆淮鹤手掌微微一紧,宽慰道:“现在还不到启程的时候。圣上说了,得半个月后才下旨呢。”
“嗯。”
“你留在京城,青云以后都跟着你,有母亲在,没人能欺负你。”
听到他安排,苏荷忽然觉得此行并不简单。
水患当前,那些官员还能明目张胆的私吞灾银,或许背后有保护伞也不一定。
她仰头看着陆淮鹤,脚步一顿,眼眸闪烁:“我不留在京城。”
“为何?”
“你在哪,我在哪。”
“山高水远,此行并不轻松。”
苏荷回答:“你说过,我又不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难道京城不算樊笼吗?”
陆淮鹤无奈一笑:“京城是国都,万民朝拜之地,繁华昌盛,怎算樊笼?”
“对我而言,就是樊笼。你既要离开这里,我还留着做什么?”苏荷将他的手松开,气鼓鼓的丢下一句:“反正你去哪,我跟哪!”
“……此事容后再议。”
陆淮鹤快步跟在身后,戏谑的眼神望着她,“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回门的事情吧?好不好?”
苏荷瞥他一眼,故意加快脚步。
前世,水患过后,瘟疫便出现了。
陆淮鹤虽不会丧命于此,但也会被人算计,丢掉半条命。
苏荷暗暗做了决定,一定要跟在他身边!
翌日。
金雀楼正常开张。
苏荷再次乔装来到这里,找了一圈,在角落里找到了柳惊雷。
他的钱都被抢走了,衣服也扯的稀烂。
见到苏荷,他眼睛一亮:“小兄弟是你!”
他伸手拿过苏荷腰间的钱袋子就开始数银子,点清数目以后,乐呵乐呵的捧着钱袋子对苏荷道:“这些钱当借我的好不好?赢了还给你!”
苏荷问:“你的钱呢?”
“我的钱被狗日的抢了!他娘的,从来只有我抢别人的,何时敢有人抢我的了?”柳惊雷今早刚到金雀楼,就被蒙着面的一群人拉过去黑打,所有钱被人洗劫一空,连裤衩子都扯开看了一眼,怕藏私货。
纳了闷了,还能有人抢他的?
苏荷见他脸上还挂着彩,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低头从腰间扯出一沓银票,扔在他脸上,语气平静:“这些钱不算借,我直接给你用。”
“当真?”
“自然当真,但你要用东西来交换。”
柳惊雷有些警惕:“什么东西?”
他浑身上下啥也没有,就剩一张脸,也丢的不值当了。
苏荷道:“既可以是珠宝首饰,也可以是八卦谣闻。之前说过,我夫人很有钱,不会在乎这点儿,我花钱呢也只是为了图个高兴,怎么样?要交换吗?”
“我可没有值钱的东西……”柳惊雷说到一半,见到苏荷又掏出来一沓银票,一共是两沓银票和一个满满当当的钱袋子。
他双眼放光,心里直痒痒。
“你说话可算数?”他问。
“一言九鼎。”
柳惊雷沉默几秒,抬眼看她,片刻后道:“京中有一个内幕消息,只有我知晓。你想听吗?”
苏荷挑眉。
柳惊雷伸出手,手指微曲动了动,笑的贪婪:“钱不够,得再加。”
苏荷嘴角一勾,将手伸出来,站在后面的裴夏立即取出来一沓更厚的银票,放在她手上。
柳惊雷顿时惊住了。
也很快反应过来,面前这位不可貌相的小兄弟的确多金。
“现在可以说了吗?”苏荷将银票拿在手里晃了晃。
柳惊雷的眼神跟着晃。
这些钱,都够置办一处院子了!
他咽了咽口水,眼神微眯一字一句道:“京城里陆府那一家知道吗?”
“有所耳闻。”
柳惊雷嘲弄一笑,靠在苏荷耳边低声道:“那对龙凤胎,其实根本不是陆砚修的骨肉!包括现在出生的那个男婴,长满黑斑的那个,也不是他的。”
苏荷拢在袖里的手微微握紧,声音冰冷:“你怎么知道?”
“那位姨娘是我的亲妹妹,谁让陆砚修长着那根玩意儿没用,我妹妹跟了他好几年,一次都没怀上!要不是我给她找了个老相好不错,人有劲儿,怎么能生下让龙凤胎呢?”
最后一个字落,他目光下移,瞥到了苏荷耳垂上的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