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唉声叹气:“老夫人跟多年前的一起人命有关系,还设计扣下长公主一半的嫁妆,如今人被抓走了。二少爷……二少爷自那天早上外出后,再也没回来,没人知道他在哪。”
陆砚修脑中嗡嗡作响,只听见祖母被抓,陆知礼不见这几个字。
他抓住老奴的衣领问:“谁来抓的?是谁?”
“是……衙门的人。”
陆砚修失魂的松开手,看着空荡荡的地窖,和府上的萧条,一时间没了主意。
片刻后,他请求老奴助自己一臂之力。
老奴不知所以,怔怔的应下了。
长公主府。
陆志平重新被安葬在上清寺中,昭阳只看了一眼,便因伤心过度,缠绵病榻。
苏荷衣不解带的伺候在榻前,直到昭阳安稳睡下后,才走出室内。
不远处的天际火光冲天,宛如晚霞。
苏荷记得那是陆府的方向。
“少夫人,陆家着火了,听说陆大少爷在里面。”
“陆砚修?他不是在东宫?”
青云道:“太子特许他回家探望,不料却出了事故。”
那边的火势烧的极大,半边天都映红了。
苏荷站在走廊上观望,掌心的手炉温度滚烫。
“少夫人,要不要遣人去灭灭火?”裴夏问。
“不了。要是能死在火里,算他的福气。”
这绝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火灾。
陆砚修别的本事没有,惜命绝对在行。
再说了,陆府都被搬空发卖了,哪里还有能燃烧的东西?
陆砚修啊陆砚修,你也太自作聪明了。
苏荷走下台阶,回了听雪园。夜幕中,身影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
柳萋萋和刘氏上路这天。
是京中大雪最盛的日子。
她们俩穿着囚衣落魄坐在囚车中,百姓纷纷指点。
一个是与别人有苟且的外室女子。
一个是谋害长公主夫婿的凶手妻子。
风雪中,没人能直起脊背。
苏荷坐在观赏台,室内温热,茶香四溢。
窗口支着条小缝儿,正好能看到刑场。
一口热茶下肚。
苏荷想起了陆知礼。
“青云,待会提着刘氏的脑袋,去见陆知礼。”
“……这不太好吧?”
人死就行了,何必这么作贱尸体呢?
苏荷眺望着刑场,跪在地上的人影像极了前世她求陆砚修和陆知礼救苏家人的场景。
她嘴唇微动,语气平淡:“是他们罪大恶极,所以,我是来复仇的。”
青云还想问什么。
被裴夏扯住了衣角,示意他别再多嘴。
青云仔细想想也是,不是局中人,怎知局中苦?
别院中。
寒风瑟瑟。
陆知礼抱着双臂蜷缩在一旁的角落里。
忽然房门外有下锁的声音,他激动的起身走过去,才发现双腿已经冻麻了。
“谁?是谁?”
被关的这半个月一来,他寸步不能离开。
夜深人静之时,更是反复回想是谁绑架了他?
此刻听到外面有响动,还以为是有人相救。
陆知礼拖着冻僵的身子站在门前,下一秒,门果然开了。
寒风忽然冷冽吹来。
陆知礼不由得掩住面容,门外却空无一人。
他警醒的查看四周,发现台阶上有一个行囊。
确定四下无人没有危险以后,陆知礼方才移动步子,将行囊抱至身前。
等等!
手上的触感不对!
像是一颗……人头!
陆知礼鼻间嗅到一丝血腥味,他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打开,眼前赫然浮现刘氏的脑袋!
“祖母……祖母?”
他吓得跪在地上,手中捧着刘氏的脑袋双目猩红!
“孙儿,孙儿一定报仇,一定!”
风雪交杂之中,很快将血水掩埋。
眼看着就是新年了。
陆淮鹤还迟迟没有回京的消息。
苏荷寄出去的书信也没有回音。
往日昭阳都是一个人过年,除了一起跟陆淮鹤吃个团圆饭以外,就是找姐妹们看戏听曲儿。
今儿不同。
有苏荷在府上,即将迎来新生命,府上气氛要热闹许多。
一大早,唐嬷嬷就差绣娘上门裁制新衣,苏荷睡的迷迷糊糊,任由他们摆布,等到终于量裁完,已经是晌午了。
“少夫人中午跟长公主一起用膳吧?”
苏荷点点头:“好。”
唐嬷嬷边伺候她穿衣,边笑道:“今年是真热闹,往日里长公主可不会叫下人们挂红灯笼呢。今年有少夫人在,图个吉利!”
裴夏在一旁收拾衣物,下意识道:“要是大人也在就好了!少夫人都怀胎三个月了,大人连音信儿也不曾听闻呢。”
唐嬷嬷道:“裴夏!”
裴夏这才反应过来不该说这话,怕少夫人多想伤着身子。
可她也不过是为苏荷抱怨罢了,身为夫君,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像什么样子?
苏荷敛眉:“只要他相安无事,分别再久,我也心甘情愿。”
“是呢是呢!大人一定会平安回京的!”
梳洗过后,一行人赶往雕花厅用膳。
昭阳已经等候一会了,见到苏荷来,忙差人将熬制的鸽子汤先盛一碗给她喝。
“好喝吧?这鸽子可是从宫里送出来的。”
苏荷饮了一口称赞:“不错,母亲有心了。”
昭阳道:“你与我,别再说这些客套话。用膳吧。”
“好。”
今日的午膳很丰盛。
苏荷最近饿的快,开始认真吃饭。
昭阳瞧着她,总是想起自己年轻时候。
心中不禁感叹,老了,都老了!
要是容贵妃还在……
“长公主!长公主!大事不妙!”
林管家从府门一路狂奔至饭厅,见他风风火火的模样,昭阳放下筷子皱着眉问:“发生何事了?这般慌张?别吓着阿荷。”
林管家跑进饭厅,着急忙慌的行礼,咽了咽干涸的嘴唇禀告道:“圣上!圣上他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
昭阳惊的站起来。
苏荷也跟着顿住,内心波澜起伏。
圣上他……终于阳寿将至了么?
“速速随本宫前去看看!”
苏荷起身:“母亲我……”
“你留在府上,哪里也不要去!唐嬷嬷,守着少夫人!”
丢下这句话,昭阳已经快步离开了饭厅,林管家紧随其后。
纵然是皇室,到这等危急关头,也是姐弟之情大于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