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沅却是眸中现出了狐疑之色，她清晰地感应到有两股气机以卢九龄的身体为战场，相互角力对抗。
其中一股来自于姜黎，另一股呢？
她看不到龙气。
“啊！”
“啊！”
又有些军卒避让不及，被残肢断臂打中，溅了一身的血，其中有一个，肩膀上搭着支断手，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嚎叫，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吓的。
姜黎则是望向皇宫，卢九龄虽然死了，但龙气并未散去，庆云伞盖上，分化出丝丝缕缕的龙形，向自己怒吼。
“你朝我吼什么？有种去前线，和满清的黑龙吼啊！”
姜黎大怒。
仿佛被戳中了痛脚，那些龙形呜咽两声，就随庆云伞盖徐徐消散。
姜黎心中微凛。
龙气有灵！
不管什么东西，有了灵性就非常头疼，但眼下并不是细究之时，再眸光一扫，见那几人也没受太大的伤，不用救治，于是喝道：“开门！”
“咯吱吱~~”
宽厚的城门缓缓打开，卢九龄的死法太过于可怕，没人再敢拦阻。
马车驶出了城门，折向北，去往龙江码头。
车队的气氛也颇为沉闷，不时有标兵偷偷瞥向姜黎，目中带着惊惧。
高起潜忍不住问道：“姜公子，卢九龄为何炸开而死？刚刚你又在和谁说话？”
“是龙气！”
姜黎道：“南京小朝廷有了龙气，卢九龄身为小朝廷的一份子，受到我的压迫，激发出龙气护体，可惜他的身体太过于孱弱，承受不住，故而炸开……“
听着姜黎娓娓道来，每个人都很不可思议。
小福王这种人会有龙气？
长平公主便是掀开车帘，忧心忡忡道：“姜公子，明明大哥才是大明的太子，小福王只是在崇祯十六年被封为了藩王，碰巧立为皇帝而己，龙气怎会挑上他？”
姜黎寻思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兴许龙气也如此，小福王只是碰巧赶上了而己，并不是得了天眷。
太子不用担心，龙气是民心民意的显化，如今处处烽烟，民心渴望明主的保护，倘若小福王德不配位，龙气必会转移。
又如太子在扬州城下打了个漂亮的胜仗，扼制清军滚雪球的势头，民心则将依附太子，龙气也将为太子所有。”
“嗯！”
太子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先生曾去过京师，满清的龙气如何？”
姜黎徐徐道：“满清龙气如黑云压顶，强于大明，暂时还只是多尔衮主政，倘若顺治过来，凝聚成龙形也未必不可能。”
袁贵妃探出脑袋，不解道：“满清占据河北才几个月的时间，龙气怎会如此强大？”
姜黎并不想给人留下全知全能的印象，只摇头道：“皇太极于崇祯九年改国号为清，建号崇德，或许这就是关键。”
众人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
太子更是唏嘘不己，当初辽东的一个小部落，曾被李成梁呼来喝去，如今竟然具备了席卷天下之势。
宫中！
“禀皇上，卢九龄死啦……”
韩九德心有余悸的汇报。
“什么？炸死的？”
小福王也被吓的不轻，满脸肥肉一个哆嗦。
“皇上！”
马士英在阶下拱手道：“其实太子走了也是好事，想必是见着皇上励精图治，得万民拥戴，自知争位无望，才黯然离去。”
“哦？”
小福王那绿豆小眼一亮。
是啊，要不然太子为何会走呢？
还是朕英明神武啊！
老实说，太子留在南京，让他如芒刺在背，寝食难安，偏偏又杀不得。
民间已经隐约有了传言，拿他和靖难对比，说他是大明朝第二个夺了侄子皇位的皇叔，物议汹汹，谁能受得了？
走了也是好事，至少不用装了，可以尽情享乐，话说当皇帝不就是享乐吗，不然要朝中那些大臣何用？
江南烟花之地，各色莺莺燕燕，早就拽住了他的心，不禁哈哈一笑。
阮大铖也笑道：“太子虽然走了，却不可掉以轻心，依臣之见，那姜黎就不是盏省事的油灯，连邢氏与高元爵都被他挟带离去，或许会领太子往别处僭位，皇上不可不防。
臣倒是有一策，皇上可遣使往各地，以姜黎乃妖人，太子受妖人挟制为名，晓喻各知府知县紧闭城门，不得放太子进城，太子手头只有数十人，处处碰壁之下，又能翻得出什么浪花？“
“不错！”
马士英赞道：“姜黎于三山门使妖术杀了卢九龄，众目睽睽，辩无可辩，皇上即刻下旨，宜早不宜迟！”
“好，两位爱卿言之有理，拿纸笔来！”
小福王大叫了声好。
韩九德奉上笔墨纸砚，侍立一旁。
和州！
信使刚走，黄得功就一遍遍浏览着太子与袁贵妃写给他的信，再呢喃着代传的话，心里感慨万千。
与唐通、姜瓖、白广恩等将门出身的明将不同，黄得功是真正从底层一步步杀上来的，在辽东屡立战功，被崇祯封为太子太师，又屡败张献忠。
与对待文官刻薄寡恩不同，崇祯对武将不吝于封赏，赐爵如批发，很多武将都感念其恩。
黄得功虽为人粗鄙，却天生忠义，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部将田雄小声道：“唐通与左梦庚率部投归太子，大帅若是放之过路，皇上定会怪罪啊！
再者，如今国势靡烂，太子若有了兵，兵逼南京又该如何是好？”
黄得功摆摆手道：“太子是崇祯爷的太子，你我曾深受祟祯爷大恩，拦不得呐，再说太子在信里道明，唐通与左梦庚只驻扎扬州城外，整军备战，甘为南京屏障。
我意已诀，不必再劝，朝廷若有怪罪，由我一力承担，传令，上游有船下来，不得阻拦！”
“得令！”
田雄拱手。
……
两日后，姜黎等人乘坐的船只在扬州城外的码头靠岸。
扬州城是非常小的，但随着经济的发展，整个城池如摊大饼般，一圈圈扩大，码头区街巷纵横，店铺林立，不过不久前，才被高杰祸害过，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府衙！
“报太守，太子来扬州啦！”
知府马鸣录正坐堂，一名衙役匆匆来报。
“太子来了？”
马鸣录心里直想骂娘！
朝廷的诏告他已经先一步收到了，严辞不许放太子进城，这不是让人为难么？
本来他还有侥幸心理，江南那么多城，太子怎么着也不该来扬州啊，却是偏偏来了。
“老太守，快拿个主意吧，太子就要进城了！”
推官汤来贺从旁道。
“传命，紧闭城门，不许放太子进城！”
马鸣录面色数变，终至大喝。
太子虽是崇祯爷之子，但如今的大明，皇帝是弘光帝，作为大明臣子，只能奉弘光帝的诏。
不过他还是想着尽量把太子劝走，大不了给些盘缠，于是又道：“召集各衙门，随本官登城，面见太子！”
“是！”
衙役施礼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