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书笑着道:“占了你很多便宜,拿着吃我心里好受点。”
“也没有!”周大妮腼腆地点了点头,手按在了口袋上,然后便快速地挖起了坑来,浅浅的坑放进去三颗金黄色的玉米粒。
“沤土肥其实很简单,就是家里的潲水坑满了后挖出来晒干烧成灰,然后就可以用作干肥料了。”
潲水坑,是了,上次去梁木匠家,那婶子往外泼水,差点就兜在了她头上,他们家门口侧面就有一个深深的坑,还散发出一股臭味。
想来那坑就是倒脏水的地方,还经常会填点烂菜叶根。
两人随意地说几句话,便埋头干活,虽然苏静书的活不重,但是长时间弯腰一个姿势久了,也让她腰酸背疼的。
倒是周大妮干活很利索,两人的速度并不比别人的慢。
等这一天把分配的活干完,那就是妥妥地八个工分。
再看着仅仅干了三天活,手上便冒出了一层薄薄的茧,便拿了一点配置的雪花膏搓揉了起来。
淡淡的香味,让周围的蚊子绕着圈儿便飞走了。
春耕这段时间的活很重,整个大梁村都是一副热闹的景象,甚至有些人吃完饭,就冲了出来继续干活。
所有的活都是早上就分配好的,按工分计酬。
早点干完,也可以早点休息。
周大妮走过来的时候诧异地问道:“苏姐姐你中午没回家吗?咦,你怎么没被蚊子叮咬。”
说完,便把她衣服的袖子往上一挽。
整个胳膊上依稀有大小不同七八个包,看上去红肿了一大片。
“我有防蚊虫叮咬的药膏,你要吗?”
“真的,太好了。”周大妮忍不住的欢呼了一下,随即又道:“还是算了,那药膏定然不便宜!”
被蚊子咬几口倒是没事,但是那种痒非常的难受,尽管奶奶用艾叶水和防蚊草熬成水给他们擦洗过。
好像都没什么用。
周大妮很喜欢这个沉默寡言的女知青, 两人在一起干活时,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在说,对方听着。
偶尔会回答一两句‘哦’或者‘嗯’!
中午回家还差点被她妈打一顿,说她热脸贴着冷屁股,和知青在一起肯定耽误了挣工分。
但这个苏姐姐并没有像别的知青那样轻视她,更没有冷言冷语。
“没多少钱,我先给你抹上一点!”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把清热防毒的药膏,细细地抹在了女孩的手臂上,脚腕处,还有脸上。
瞬时,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周大妮不好意思的道:“苏姐姐,这药膏有一股清爽的感觉,很舒服,那些红肿地方都不痒了,要不我老想去抓。”
“越抓越痒。”看着还有大半瓶的药膏,苏静书索性便把瓶子递了过去,“晚上把咬的地方清洗干净,再抹点就好了!”
“不,不行,苏姐姐,这太贵重了。”周大妮不是不知好歹的,中午在她妈把她打一顿时,最终用两块糖平息了。
即使她干的活多,自已也是占便宜了的。
“不用,我还有。”这几天她还熬制了不少,只是没地方装,不知道镇上能不能买上一些瓷瓶,想想希望不大。
接着,她又拿出了一瓶药膏出来道:“这些是防蚊子咬的,你每天早上和中午出来抹上一些,要好一点!”
“这么多年我们村里的人都习惯了,扛过这个夏天就好了。”周大妮知道拒绝不了,便爽快的接受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她多干点活。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了。
这期间,老知青干活干得面目憔悴。
新知青干得叫苦连天。
就连一直找她不痛快的夏小青也闭嘴了,一回到知青点大家吃完饭,便躺床上歇着。
连续几天的重劳力,春耕抢种的活基本干得差不多了。
田地里的种子冒出了青青的秧苗,只等长起来大家便可插秧了。
第八天一早,苏静书还未到槐树下集合。
远远地,便听到了一阵阵吆喝声起。
众人全都往那边的晒谷场看去,只见失踪了好些天的周长柏正骑着个崭新的自行车,一前一后带着铁蛋和二狗,正在炫耀着。
梁三婶子大声喊道:“周大娃啊,干活的时候没见你,这农忙刚完,你倒是从哪偷了个自行车出来嘚瑟了。”
“呸,你才是偷的。”
远远看着苏静书过来,他不由得朝着远处挑了下眼,“我这车子,是我死鬼老爹的战友,托人给我带过来的,眼红也没你的份儿。”
坐在横梁上的二狗子接着起哄道:“就是,眼红也没你的份。”这车子是村里唯二的一辆自行车,第一辆还在大队部放着呢,村干部公用的。
周长柏的话没有人怀疑,不少人脸上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但一想到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又全都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大娃已经被养坏了,将来不知道要嚯嚯哪家的姑娘。
周长柏载两个人在晒谷场上转着圈儿,身后跟着一大群小孩子,他们大喊大叫着道:“快点,跑快点,我们要追上了。”
另外两个周长柏的朋友,梁二娃与马小仔也在等着,准备第二轮骑车。
大队长一声爆喝声从远处传来,“周大娃,这几天春耕农忙,你他娘的干什么去了,每次干活都找不到你的人,是不是找抽。”
“嘎~!”周长柏的车子骤然停止,他把车子往铁蛋身上一推,一本正经地走到大队长跟前认错,“对不起大队长,今天周大娃来报到,请给我安排最累最苦的活,我今天非要干够十个工分不可!”
整个大梁村的男女老少,全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大队长一脚踢了出去怒吼道:“干个屁,去,沤肥去,去村里挑二十担大粪出来,不然老子非开教育大会不可。”
最近田里施肥,沤的肥料全都使用光了,得好好教训这帮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