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是说后将军是潜龙?”廖立听了庞德公的话,问道。
后将军袁术,如今的名声非常响。而在整个荆州,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可是廖立觉得,称之为潜龙还是有些过。
“昔日后将军论天下英雄,诸位应该都听说过吧?”
“此事在天下士子当中流传甚广,我等也常常议论。”向朗说,“确实后将军有识人之名,慧眼如炬。可当时追杀董卓的只有他们四人,说天下英雄就是他们,有些牵强,难以让人信服。”
“的确,我们每次谈论时,都觉得幽州右北平太守公孙瓒,冀州渤海太守袁绍可堪称英雄。至于刘备,还当不得英雄!”刘巴补充说。
“哈……”听到这里,庞德公与黄承彦都轻笑了几声。
“难道先生不认为袁绍和公孙瓒是英雄?”廖立问。
“白马将军公孙瓒,骁勇善战,为大汉镇守边关,立下汗马功劳。他麾下的白马义从,更是让乌桓、鲜卑等外族都闻风丧胆,的确可称英雄。但此英雄只是良将,而后将军所说的英雄却是乱世枭雄!”庞德公说。
“那渤海太守袁绍难道称不上乱世枭雄?”向朗又说,“冀州刺史韩馥请袁绍相助,抵挡公孙瓒,这其实就是袁绍之计,冀州早晚是袁绍的!”
“如今袁绍的确实力雄厚,麾下人才众多,韩馥断然不是对手。可是他终究眼光太短,正如后将军所说,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难成大事!”
“先生,我以为,这只是后将军对其兄长的嫉妒。当初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各怀心事,正所谓军合力不齐,乃心在咸阳,最终贻误战机,并非袁绍之过也!”廖立对袁术评价袁绍的话不以为然,“袁家四世三公,底蕴深厚,许多大才都会相继投效,贬低对方便可提高自己。袁绍也曾评价后将军,不学儒道,不修武功,醉心经商,与民争利,难当大任。他们二人,乃兄弟阋墙尔!”
“哈……”听了廖立这一段长篇大论,庞德公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评价。
大儒董仲舒曾说:“受禄之家,食禄而已,不与民争业,然后利可均布,而民可家足。”
从此之后,商业便成了贱业,商人的地位非常低,不与民争利便是为政者所标榜的。
难道商业的价值没有人看得到吗?当然不是!
经商可以赚钱,执政者不需要土地,就有了钱,那世家的优势就体现不出来。本来是天子有权,世家有钱,天子离不开世家,世家可以把持朝纲。
所以执政者经商就是与民争利,说白了还是世家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
这些道理,庞德公自然明白。可是像廖立、刘巴、向朗这样的年轻人,并不懂。
“刘备虽说是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可家道早已衰落,听说只是织席贩履之徒,怎可与天下英雄齐名!”
关于刘备,不光是刘巴、廖立、向朗等青年不看好,就连庞德公与黄承彦也如此。
“刘备空有英雄之志,却无根基,的确难成事!”黄承彦点了点头。
“先生,后将军若是去了庐江,这荆州最终会是刘州牧的,还是孙太守的?”刘巴问道。
刘表是荆州牧,孙坚只是长沙太守,本来他们强弱立判。
可是刘表实际只占据荆州两郡,南郡和江夏。而孙坚麾下兵多将广,迟早会夺得荆南四郡,与刘表实力相当。
“子初以为他们谁可占上风?”庞德公并未回答,反问道。
“我不看好刘州牧,荆州最终恐会归孙太守。”刘巴觉得,刘表缺乏杀伐之心,乱世争霸,并非孙坚对手。
“子初此言差矣!”向朗摇了摇头,“孙坚人称江东猛虎,孙家的根基在江东,离开江东,犹如虎落平阳。刘州牧有蒯家和蔡家支持,荆州最终会归刘州牧!”
“不……”
……
廖立、刘巴、向朗三人都争论不休。
“无论是刘州牧还是孙坚,都不可能得到荆州!”黄承彦打断了他们。
“先生此言何意?”刘巴非常不解。
“荆州将成鼎足之势,谁也奈何不了谁!”
“鼎足之势?”
刘巴等三人虽然年轻,可是智谋不低,很快明白了黄承彦的意思。
“后将军还会占领南阳?”
南阳如此富饶之地,袁术又怎会轻易让出,稍一思考,他们便得了结论。
“岂止是南阳,还有江夏!”
庞德公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淡,可是廖立、刘巴、向朗却没有那么平静。
“假途灭虢?”
“不错!”
“可是……可是江夏黄祖如果不借道呢?”
“两万兵马,加上黄忠纪灵等大将,还能拿不下江夏吗?”
“那刘州牧难道不会派兵?”
“刘州牧当然想派兵了,可是南郡还要不要?”庞德公笑了笑,反问道。
“孙太守若要攻打南郡,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武陵太守金旋会袖手旁观吗?况且长沙长史韩玄与孙坚不和,孙坚岂敢轻易离开?”
众人都看好孙坚会夺得荆南四郡,可那是以后,现在的实力,只能说比其他三郡强,可绝不是三郡联合起来的对手。
“若是金旋、刘度、赵范能够联合起来,孙坚还是有所忌惮,但他们只是一盘散沙。至于韩玄,孙坚若要将其除去,易如反掌。”庞德公解释道。
“先生目光深远,我等不及也!”
刘巴现在完全相信庞德公和黄承彦所说,廖立和向朗也点了点头。
“三位都是青年才俊,是否有出仕的打算?”
“我等暂无打算。”三人都摇了摇头。
乱世之中,君择臣,臣亦择君。
袁术和孙坚已露枭雄之姿,益州刘焉野心也很大,到底谁是乱世雄主,现在还不明了。因此,他们决定再等一等。
三人告辞之后,庞德公与黄承彦继续闲谈。
“诸侯争霸,中原将会大乱,豫州刺史孔伷非枭雄也,司马德操有南下之意,尚长,你不妨去封信催一催。襄阳相比颍川,可要安稳多了。”
“前几日我已收到司马德操的信,已经在准备南下了。”
“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们三人便可把酒言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