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误会了。”
“小的只是一传话的小兵，并非天使。”“
“这次来，主要是听说刘大人有叛金的想法特此冒险前来询问。”
那锦衣卫小旗吐了口气，把来意直接说明。
刘兴祚闻言倒是愣了两秒。
他想要叛金这事虽然早已在野猪皮的地盘内流传，但他也没想到会传到大明的耳朵里。
谁说大明锦衣卫废了的？
这不依旧挺猛！
隔着这么远的事都一样能探听到。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只是一个罪人罢了。”
“你想要询问什么尽管问便是。”
“我绝不隐瞒。”
虽然有些惊叹于锦衣卫的探查能力，但刘兴祚回过神后心里倒是兴奋了起来。
他本就想和大明取得联系，奈何一直没有渠道。
现在好了，现成的渠道不就来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向大明表一番忠心。
“那小的冒昧了。”
“敢问刘大人，你为何要叛金？”
“根据我们的情报，大人早日是跟随努尔哈赤一起打的天下，在后金中地位很高。”
“而且也没听说现任后金之主皇太极有亏待你的传闻。”
“不知刘大人是否可以解释一下。”
这位锦衣卫小旗见刘兴祚并不抗拒，点点头很干脆的开了口。
毛文龙最关心的就是这刘兴祚叛金的动机。
要是不能说个一二三，毛文龙是绝对没法信任此人。
而他作为锦衣卫，除了受命帮助毛文龙打听消息以外更是要保证没有间谍入朝。
所以，这个问题很重要！
刘兴祚默默听完摸了摸下巴。
脸色也严肃了两分。
他很清楚，这个问题的回答将直接影响大明朝廷对他的判断。
缓缓吐了口气，刘兴祚并没有沉默太久。
“哎，这事说出来可能都没人相信。”
“我刘兴祚原本是大明辽东人，老家开原，女真人打过来时，将我一家人和附近的汉民全部掳到了建州。”
“你知道那是一副什么场景吗？”
“每天都有人死...尸骨遍地，毫无人伦可言。”
“为了家人，为了活命，我只能全身心的辅助努尔哈赤，最终被分到了大贝勒手下的正红旗。”
“在后金想要摆脱奴隶的身份就必须要有军功，所以我参加了辽沈大战并最终立下大功，官至副将。”
“为了给投降的汉人一个榜样，努尔哈赤将我重用，让我管辖金州、复州、海州、盖州这南四卫之地。”
“顺便还把他女儿嫁给了我。”
“我为后金卖命了十八年，最终从一个奴隶变成了后金中最为显赫的汗官。”
刘兴祚并没有急着解释他叛金的原因，而是慢悠悠的说起了往事。
那锦衣卫小旗默默听着，并没有打断刘兴祚的话。
他所说的这些锦衣卫基本都知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锦衣卫和毛文龙都不太相信此人会叛金。
他可是努尔哈的汉人女婿，一旦后金真的入主中原，那他便是后金朝廷中最具权势的几人之一！
这种人，怎么会轻易的背叛？
似乎是看出了小旗眼中的不信任。
刘兴祚又是轻叹一声。
“我知道，在所有人眼里我刘兴祚就是彻头彻尾的后金奴才，是叛徒，是内奸。”
“这点我不否认，我也没没法否认。”
“其实我对于大明的归属感并不算多强，只不过我还存有最基本的良知和底线。”
“后金贵族骨子里将我刘兴祚视为奴才下人，这点我不在意，但后金统治者对于其统治区域内汉民的残暴，却是让我无法接受。”
“在努尔哈赤还没死之前，他就经常发兵掳掠汉民作为劳动力，但到了粮食不够的时候，他却将汉民视为累赘。”
“他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凑出自己的口粮，拿不出的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杀掉。”
“在这种剥削下，汉民们作为奴隶一直是食不果腹，能拿出粮食者十不存一，结果到了后面，各州的汉人百姓几乎被努尔哈赤下令杀光。”
“我作为一个汉人，实在无法坐视这种行为...”
“多次劝解无果后我也懂了，后金从来都没有把我们汉人当成是自己人。”
“或许我可以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将这些事情置之不理，但可惜的是我做不到。”
“说来惭愧，哪怕是我在后金中备受尊重，但也有一个救济天下的心。”
“所以我想反，哪怕抛弃这来之不易的地位我也要求一个心安！”
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刘兴祚脸色很是平静。
这事他已经琢磨了好几年，早已有了决定。
如今说出，信与不信不是他能决定的，他能做的就是把这事毫不遮掩的讲出来。
“...”
“大人高义!”
“如此倒是能说得通。”
那锦衣卫小旗快速将刘兴祚的话来回推敲了好几遍后，忍不住拱了拱手。
之前毛文龙找锦衣卫调取刘兴祚的资料时，他已经看过。
对于刘兴祚的所作所为还算了解。
这人的确多次和努尔哈赤提议要求善待汉民，但都遭到了拒绝。
其本人不仅遭到斥责，还被其余的后金贵族羞辱。
他本是高官完全可以无视这些汉民的死活。
毕竟正常来说，他作为后金大汉的女婿，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些人去得罪努尔哈赤。
但他就是去做了！
显然，这人良心还在。
“我可算不上什么高义。”
“当年给努尔哈赤当狗的时候我还杀了不少明将。”
“这些是我犯下的错，我认。”
“我只求大明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为汉人做点什么！”
“努尔哈赤已死，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皇太极已经下令让我举四卫之兵全力伐明，我一旦同意将再无归明的可能。”
“所以还请你能够快速通告毛将军，就说我刘兴祚愿意与他配合。”
“我知道大明并不信我，既如此我刘兴祚就先送一份大礼！”
说着，刘兴祚也不顾旁边锦衣卫小旗狂变的脸色。
抓着纸笔快速写了起来！
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和大明搭上关系。
否者，他就只能冒险行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