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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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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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谁把谁当真
作者:
水千丞
本章字数:
24660
更新时间:
2024-07-12

第二天一早,他们准时出现在了恩南分公司,和赵家父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四人在写字楼宽敞的大堂碰面,黎朔和赵锦辛四目相接,均是装模作样地打了个招呼。

赵锦辛确实有几分憔悴,虽然已经把自已收拾了个干净,但依然掩不住精气神上的低迷,黎朔刻意忽视了赵锦辛专注看着他的眼神,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已父亲后面。

两个爹默契十足,一见面就讨论今天发神经的大盘,身后的年轻人们却一路沉默。

赵荣天把分公司的高管都叫到了小会议室开会。会上,赵锦辛先为这段时间的行为道歉,赵荣天也把他骂了一顿,言辞相当不留情面,赵锦辛一直低头听着,看上去态度非常诚恳,几个高管纷纷给他说好话。这父子俩一唱一和,事情也就过去了。

然后才开始聊正事。

针对恩南这半年的运营情况,赵荣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同时也表达了自已要把贸易重心往北方转移的战略规划。

黎朔低头记笔记,抬头就要朝赵荣天的方向看,以示礼貌,但赵锦辛就坐在赵荣天旁边,他时时都能感觉到有视线投向自已,这令他有些烦躁。他用自已最大的专业素养,集中了精力,始终没有看赵锦辛。

散了会,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赵荣天在写字楼对面的饭店订了包厢,请高管们吃饭。集团董事长驾临,高管们自然铆足了劲儿拍马屁,大中午就开始觥筹交错。

黎朔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替他父亲挡酒,整个饭局,只有黎朔既不是领导、也不是高管,甚至不是公司的人,饭局图个气氛,灌他是最安全的,所以他一个人喝了双份的酒,很快就有些吃力了。

人事部的高管又来敬酒,黎朔照例站起身,准备替他爸喝了,酒杯正往嘴边送,却突然被不着痕迹地夺走了,黎朔愣了愣,看向了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赵锦辛。

赵锦辛冲着高管一笑:“张总,我伯父身体不好,我大哥不胜酒量,这杯我代劳了。”说完不等对方反应,仰头就把一杯酒喝了个干净。

黎朔怔怔地看着赵锦辛,黎先生也若有所思。

总裁都代酒了,下属自然不好说什么,但这群人平时对赵锦辛并不怎么服气,毕竟是跟自已儿女一样年纪的“领导”,前段时间还刚掉过链子,一见赵锦辛要代酒,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全都一个接着一个地过来,以敬黎先生为由,行灌赵锦辛之实。

赵荣天也不打圆场,显然是想趁机教育儿子。

黎朔面色有些阴沉,他并不领情,就在一旁看着赵锦辛帮他喝,他吃了太多次亏,再也不会为赵锦辛的“好意”而感动了,谁知道那背后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各个部门的高管都敬了一轮,赵锦辛一个人喝了小半斤白酒,越喝,脸越是煞白,泛红的眼角让他看上去竟有几分脆弱可怜。

喝得差不多了,赵荣天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散席了。

赵锦辛看了黎朔一眼,小声说:“你没事吧?”

“谢谢,没事。”黎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对他爸道,“爸,司机在楼下等着了,咱们回家休息吧。”

黎先生点点头,起身后,拍了拍赵锦辛的肩膀:“锦辛,今天谢谢你啊。”

“伯父,你客气了。”赵锦辛话是对黎先生说的,却始终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黎朔。

黎朔假装没看见,他不知道赵锦辛又在玩儿什么幺蛾子。

“黎大哥。”赵锦辛扶着椅子,晃悠着站了起来,“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扶我去一下洗手间?”

黎朔张了张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只好点了点头:“爸,你在楼下等我吧。”

所有人都陆续出去了,包厢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黎朔关上了包厢门,平淡地说:“别去洗手间了,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赵锦辛挺直了腰,深深地看着黎朔:“我那天喝多了,其实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黎朔点点头:“我知道你喝多了。”换作平时那个狡猾的赵锦辛,也不会说那些失态的话,果真是酒后吐真言。

赵锦辛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段时间挺不像样子的,都是因为你。”

黎朔挑了挑眉:“这个我不负责,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

赵锦辛往前走了几步,黎朔皱起眉,下意识地跟着后退了一步。赵锦辛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柔声道:“你不会怕我吧?”

黎朔失笑:“怕你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你怕我。”

黎朔不卑不亢地直视着赵锦辛的眼睛:“想多了。”

赵锦辛俯下身,贴着黎朔的耳朵说:“我确实想了很多,你想知道我想了什么吗?”

黎朔一把推开了他,冷漠地说:“我没兴趣。”他转身往门口走去。

“黎朔,”赵锦辛突然道,“你赢了。”这句话伴随着一声轻叹,好像在向某种力量低头,无奈地、却也虔诚地低头。

黎朔顿了顿,没明白赵锦辛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想知道,他打开门,离开了包厢。

赵锦辛用指腹轻轻擦过嘴角,一对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酝酿着能把人吸进去的风暴,他小声呢喃道:“你赢了,你归我。”

黎朔一口气走到楼下,钻进了等在大堂外的车里。

黎先生问道:“锦辛没事吧?”

“没事。”

“锦辛这孩子还是懂事了不少的,这次突然出状况,我也觉得很意外。”

黎朔敷衍地“哦”了一声,赵锦辛突然又转变的态度让他心绪有一丝烦乱,他其实早该习惯了,习惯了这个人的善变。

黎先生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锦辛这个孩子,从小就挺叛逆的,喜欢玩儿一些危险的东西,你要是不回国,带着他一起长大,他肯定能让老赵省不少心,我看得出来,这孩子挺敬重你。”

“嗯,是啊。”黎朔看着窗外,心不在焉。

“对了,宏运资本的那个继承人,你有空约他出来吧,过两天我就要陪你妈妈回老家了。”

“好啊,明天中午吧。”

“行,你记得通知锦辛。”

黎朔皱了皱眉:“通知他做什么?”

“锦辛不是想入股吗?他跟你说了吧?”

黎朔怔了征:“……没有。”

“没有吗?”黎先生也没往心里去,“哦,是老赵问我的,他说锦辛也对这个项目感兴趣,正好咱们的出资比例比较小,跟锦辛建立一个战略合作,一起出钱,至少能占三成的股份,也会比较有发言权。”

“爸,我们的意向合同都签了,这个时候他的钱不好进。”

“只是意向合同,又没签正式合同,钱还是进得来的,就看你怎么和宏运谈了,老崔那边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黎朔一阵头疼:“爸,这项目谈到现在,基本条款都定了,这个时候再加一家,太麻烦了。”

“赚钱哪儿有不麻烦的?”黎先生不赞同道,“以咱们的出资比例,只能占百分之十五的股,做起来也不是不能赚钱,但是赚少了很没意思,最重要的是,以后项目里你说的话分量不够,很憋屈的,有赵家参一股,对咱们有利啊。”

黎朔实在无法反驳,因为他爸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他又不能直接说,他不想和赵锦辛有任何牵扯,他只好道:“爸,你不觉得不对劲儿吗,恩南投这个没有意义啊,又赚不了太多钱,又说不上话。”

“锦辛可能有自已的考虑,具体你还得问问他,反正都是为了赚钱,有什么对劲儿不对劲儿,你要是觉得跟宏运资本的人不好谈,正好明天我来谈。”

话已至此,黎朔也无奈了。他真的不知道,赵锦辛又想干什么。

不过,周谨行可不是好对付的,作为这个项目的第一大股东,不可能随随便便开放投资权,这么一想,黎朔稍微放心了一些。

回到家,黎朔给周谨行打了个电话,沟通了这件事。

周谨行对黎朔和赵锦辛的关系一知半解,黎朔有所保留地解释了一下明天可能发生的事,周谨行就全明白了,他淡定地笑道:“放心吧,我也没打算再让别人掺和进来。”

黎朔心里稍安:“兄弟,明天就看你好了,我毕竟不好反驳我爸。”

周谨行笑了:“好,交给我。”

黎朔道了句“再见”,就要挂电话。

周谨行却突然道:“黎朔,于私,你是我朋友,于公,我们是合作伙伴,无论是为公为私,我都愿意帮你解决一些麻烦,这也是为了我们项目的良性发展,所以,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不用客气,直白地告诉我。”

黎朔含笑道:“谢谢,我明白。”

周谨行顿了顿:“而且,这件事也很有趣呢。”

“……什么有趣?”

周谨行低笑道:“没事,明天见了。”

“明天见。”

挂了电话,黎朔就翻出了资料,虽然他对周谨行有信心,但他对赵锦辛作妖的程度很没底,所以他要找出一些项目的瑕疵,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两声,黎朔拿起来一看,是赵锦辛发来的。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那是在千岛湖度假时,他们俩一起抱着Ann和Bee照的,照片里的赵锦辛笑得轻松灿烂,而他显然在因为李程秀的事而心事重重,但也温和微笑着。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是没有隔阂、没有欺骗的——至少表面上还没有。那真是一段好时光。

黎朔心里又难受起来。

黎朔跟周谨行约在一个咖啡厅喝下午茶,他没通知赵锦辛,到了地方,他爸问起的时候,他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哎呀,忘了。”

黎先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前记性可没这么差的,你现在叫他吧,反正周总还没到。”

黎朔不情不愿地给赵锦辛发了条短信,赵锦辛很快就回了一个“好”字。

黎先生搅动着咖啡勺,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和锦辛是不是相处得不太好?你们不如以前亲近了。”

“爸,我们从来没亲近过吧,毕竟认识也没多久。”

“算不上亲近,但也不至于这么生疏,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是工作上有什么冲突吗?”

“冲突倒算不上,毕竟我们是雇佣关系,至多是有一些分歧吧,他们对在中国做生意的认识还是太浅薄了,有时候我觉得跟他们难以沟通。”

“这很正常,这才是人家花那么多钱雇你的原因。”

“是,我知道。”黎朔正说着,就通过玻璃窗,看到一个高大俊逸的混血男子正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他的长风衣随着步履款款摆动,额前几绺碎发显得凌乱而性感,那一前一后交叠的长腿把斑马线硬生生走成了T台。

黎先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一笑,打趣道:“这个真帅啊,不过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黎朔也“扑哧”一声笑了:“让你跟我讨论喜欢的类型,真难为你了爸。”

“这有什么难为,我虽然老,但还没朽,思想始终是进步的。”

“是是是,当然了。”黎朔含笑道,“不过我看他跟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没关系,是因为他就是咱们要见的人。”

黎朔有些惊讶道:“这就是周家那个私生子啊。”

周谨行进来了,三人一番寒暄。

周谨行还带了礼物,是瑞士产的一种心脏保健药,深海鱼提取物制成,产量特别低,只供高官富商的。黎朔连连道谢,周谨行一口一个“叔叔”,从表情到语言都不像来谈生意的,就像是来见朋友的家人的,他爸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

黎朔心里暗暗佩服周谨行,这手段太高明了,这下他爸还怎么开口要求开放投资权?既便开口,也要注意和周谨行刚刚建立的“感情”,而不能用生意人的态度去对待了。

果然,闲聊起来之后,他爸虽然有意在引导话题,但始终不敢切入得太生硬。

黎朔放心多了,他了解他爸,他爸并不那么在乎钱,反而是更重情义。

三人正聊着,赵锦辛到了,一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是急着赶来的。

黎朔和周谨行对视了一眼,均微微一笑。

这一幕被赵锦辛尽收眼底,他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信步走过来,跟黎先生打了个招呼,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对周谨行道:“周总,又见面了。”

“是啊。”周谨行笑着伸出手。

赵锦辛和他握了握手,顺势坐在了他旁边,他冲着对面的黎朔温柔一笑:“接到你短信的时候,我正开会呢,马上就跑过来了。”

黎朔笑笑:“不用急的,今天就是见面聊聊天,没什么要紧的。”

黎先生轻咳了一声。

赵锦辛连寒暄客套都省了,直视着周谨行道:“周总,我从黎大哥那儿了解了一些酒店项目的相关信息,我也很喜欢这个项目,不知道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啊?”

“能和恩南合作,当然好了。不过这个项目才刚刚立项,一切都在筹备阶段,等需要招商的时候,我一定通知赵总。”

赵锦辛微笑道:“周总啊,恩南要玩儿,就玩儿大的,招商这种小打小闹的,我就不掺和了,不如这个项目我们一起投资怎么样?”

周谨行不动声色地笑道:“目前看来不太现实了。这个项目是崔总牵的头,最开始崔总找到我的时候,我想全盘投资,给崔总股份,但崔总想拉上自已的朋友,我也很高兴交黎朔这个朋友。现在嘛,资金是一点都不缺的,只缺人,但赵总家是做贸易的,隔行如隔山,估计也输送不了什么房地产开发方面的人才。当然了,后期项目做起来了,如果需要资金,我会跟赵总提的,绝不跟你客气。”

赵锦辛笑着摇了摇头:“周总的眼光何不放长远一点。你现在自已做一个盘子,最多能做到十,咱们一起做,把盘子做到五十、一百,岂不是多赢?”

“我的盘子不止十,你加进来,也做不到一百。”周谨行勾唇一笑,“其实我是真的非常愿意和赵总合作的,但是综合考虑之后……”

黎家父子俩就在旁边看着他们唇枪舌战,俩人都是口才极好的人,只恨此时都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在一旁装傻。

聊了半天,周谨行一直在打乒乓,无论赵锦辛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也不动摇,赵锦辛的笑容也越来越僵硬。

黎朔心里颇满意,眼见赵锦辛今天吃瘪吃得足够了,才适时出来打了个圆场,说他爸一会儿要和他妈去吃饭逛街,要先送人回去。

周谨行笑道:“那就让我改天请叔叔阿姨吃个饭吧。”

“客气了客气了。”

赵锦辛看着黎朔,乖巧地一笑:“黎大哥,你送我一程好吗?”

“你没开车吗?”

“堵车,我坐地铁来的。”

黎朔只能说:“好,走吧。”

挥别了周谨行,三人往停车场走去,路上,黎朔收到了周谨行的短信:真不好应付。

黎朔苦笑一声,回了一条:多谢。

赵锦辛斜了黎朔一眼,故意道:“这个周总倒真是油盐不进啊,开放一点投资权也占不了他几个点,反而能把这个项目做得更好,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黎先生也跟着附和,挺失望的样子。

黎朔在一旁一言不发。

黎朔开车,先将他爸送回了家。他爸下车后,他对副驾驶的赵锦辛抬了抬下巴,毫不客气地说:“下车。”

赵锦辛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有去拉车门,而是微微倾身,似笑非笑地说:“你和周谨行串通好了吧?这么不想让我掺一脚吗?”

“是又怎么样,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们又凭什么让你掺一脚?”

“当然是为了你,拿那么点股份有什么意思呢?”

“我花我的钱,做我的项目,有没有意义,我说了算。”黎朔加重了语气,“下车。”

“你还没送我回家呢。”赵锦辛努努嘴,“我家离这里不远,也就七八公里。”

黎朔干脆利落地把车熄了火,自已下了车,甩上车门。

赵锦辛怔了一下,赶紧跟着下了车。

黎朔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了车门,面无表情地看着赵锦辛:“我上,还是你上?”

赵锦辛走过去,“砰”的一声摔上了车门,眼眸深深地望着黎朔。

黎朔眯起了眼睛:“我那天说的话,你又失忆了是吗?”

“没有,每一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你自已说过的话,你记得吗?”

“也记得清清楚楚。”

“那你他妈的现在在干吗?你自已亲口说过的话,现在……”

“我后悔了。”赵锦辛不闪不避地看着黎朔的眼睛,清晰而认真地说,“我说再也不打扰你,我后悔了,我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叫做不到?你做不做得到,是你自已的事。”黎朔指着他,厉声说道,“我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对你最大程度的忍让,就是面子上过得去,除此之外,我们不需要任何私交。”他撂下话,转身又去招出租车。

赵锦辛看着黎朔那冷硬的背影,眼睛莫名地有些刺痛。黎朔曾经给过他无数个温暖的怀抱,现在却总是给他充满拒绝的背影。是他自已玩儿砸了,黎朔的温柔、黎朔的疼宠、黎朔的好,曾经只对他一个人无限量地开放,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那敞开的双臂、宽厚的拥抱,以后会给谁呢?

不管是谁,只要不是他,就都该死!

一辆出租车缓缓朝路边靠近,黎朔刚想上前一步,就觉得背后有风掠过,他来不及反应,身体就被拥入了熟悉的臂弯之中。

黎朔恼羞成怒,正想发作,就感到赵锦辛的双臂收紧,用一种仿佛是要将他嵌入身体里的力道抱着他。

“黎朔,我爱上你了。”

黎朔僵住了。

赵锦辛几近贪婪地贴着黎朔的脸颊,感受着那透出温热气息的皮肤,嗅着那清爽好闻的沐浴乳的香味。

这是他的黎朔,他熟悉的、曾经属于他的黎朔。

待反应过那三个字的意思后,黎朔突然觉得浑身战栗,就好像有虫子在顺着小腿往上爬,全身都不对劲儿了。他的神情变得异常地冰冷,用一种不能更刻薄的语气说道:“赵锦辛,你好歹也花名在外,身边应该不缺人,何必为了跟我上床,使尽下三滥的手段,你不会瞧不起自已吗?”

赵锦辛如遭雷击,这一次,换他僵住了。

黎朔趁机挣开了赵锦辛的钳制,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赵锦辛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居然敢跟他提那个字!

那么郑重的一个字,怎么能被这样轻贱?!

面对黎朔的敌意,赵锦辛一腔翻涌的情绪瞬间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他感觉自已舌头都打结了,他勉强笑了笑:“这么说,太伤人了吧。”

黎朔甚至没拿正眼看他,转身往自已的车上走去。

“你不信吗?”赵锦辛不甘心地问道。

黎朔没有回答。

赵锦辛几步追了上去,阻止他上车。

黎朔冷冷看着他。

“是真的。”赵锦辛抿了抿唇:“我本来想选个更好的时机、更好的地点,说得也更好一些,但是……刚才没忍住。”

黎朔嘲弄地一笑:“首先,我不信,其次,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最后,即便是真的,那也是你自已的事,这个世界上爱我的人太多了,我没义务全都回应。”

赵锦辛眼神一暗,他摇摇头:“你当然不能全部回应,你只能回应我。”

黎朔瞪着他:“你说什么?”

“因为你喜欢我。”赵锦辛直视着黎朔,正色道,“我给了自已四十三天的时间,想清楚了一件事,我非常、非常喜欢你,我不能和你分开。”

黎朔脸上的肌肉抽动,他将手悄悄背在身后,握成了拳头,他冷笑一声,“不对,你给了自已四十三天时间,睡遍了各式各样的人,最后发现还是我比较好,不想和我分开。”他不管赵锦辛说的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要靠比较别人才能发现他的价值,简直是对他更大的侮辱,他难以想象赵锦辛的无耻,难以想象这个人还能怎么样重创他!

“不是这样。”赵锦辛笃定地说,“我当时很迷茫,我从来没对谁用过心,我也怕自已是三分钟热度,所以我需要时间去确定。”他一把抓住了黎朔的手腕,“时间证明,我脑子里全是你,一分一秒都忘不了,我只想要你。”

黎朔用力想要抽回手腕,却被赵锦辛紧紧地攥着,他犀利的目光直直逼视着赵锦辛:“赵锦辛,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黎朔是你养的宠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走了还想随时回来?我再没见过比你更厚颜的了。”他缓了口气,平顺胸腔的怒火,寒声道:“你听清楚了,我、不、要、你,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管你做什么,你在我黎朔这里,已经出局了。不要太把自已当回事儿了,你跟我过去分手的那些男朋友,没有任何不同。”黎朔一边说,一边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在流血,可他还是觉得痛快,无比地痛快。

赵锦辛眯起眼睛,心脏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面上却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不相信,你喜欢我,我会好好补偿你,好好对你,给你我的承诺和忠诚……”

“我也喜欢过很多人。”黎朔露出残酷的笑容,“我也得到过很多承诺和忠诚,只可惜最后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手了,你的承诺和忠诚,有什么特别的?何况我早就不稀罕了。”

赵锦辛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攥着黎朔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黎朔深深皱起眉:“放开。”

赵锦辛眨了眨眼睛,突然放软了声音:“黎叔叔,我错了,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黎朔也掐住了他的手腕,淡漠地说:“这招对我不管用了,放手。”

赵锦辛深深地看着黎朔,心中思绪万千,最后,轻轻松开了。他看了看自已的手,那上面属于黎朔的温度和气息似乎还没消散,他连忙攥紧了拳头,想要多留哪怕一秒钟。

黎朔强忍着胸口的刺痛,转过了身去,开门上了车。

“黎朔,”赵锦辛沉声说道,“你把我整个人生都搅乱了,别想就这样跑了,我会把每一个接近你的人都赶走,我会把全世界最好的感情给你,我会让你非我不可。”

黎朔的身体僵了僵,他没有看赵锦辛,而是“砰”的一声,重重摔上了车门。

回到家,黎先生带着夫人正要出门,见到黎朔,他奇道:“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今天要堵车。”

“哦,没有。”黎朔心不在焉地说,“司机到了?”

“到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黎朔笑笑:“怎么敢打扰你们约会?”

黎夫人掩嘴笑道:“都打扰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还差这一顿饭啊,真的不去吗?”

“不用了,爸,妈,你们好好玩儿。”

“好,你自已在家做点吧,别饿着。”

俩人有说有笑地走了。

黎朔心里又欣慰,又羡慕。

也许是年龄的缘故,他这几年心态变化得厉害,二十来岁的时候,从不考虑太远的将来,现在却渴望家庭,并把孩子列入了四十岁之前的计划之内,他希望至少有三到四个孩子,一定要有一个女儿,乖巧的、柔软的、甜美的小姑娘。可他更希望他的孩子有两个爸爸。

这些东西,对赵锦辛来说太遥远了,他当时到底是多么地鬼迷心窍,才会想要去经营这段感情,明明他们连想要的东西都天差地别,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事到如今,他很庆幸自已当时去了医院,听到了那俩兄弟的对话,否则他会在虚妄的梦里继续沉沦,很可能就此跌进深渊,再也爬不出来了。

祸兮福兮。

哪怕他的心千疮百孔,至少看清了一个错误的人。

两天后,黎朔亲自送他爸妈去了机场,他们要回老家探亲,黎朔则要去三亚跟项目,他们约定一个星期后三亚见。

临走前,黎先生把黎朔叫到一旁:“今早我去公司找老赵,碰上锦辛了,他对那个项目还不死心,其实我也觉得有些蹊跷,他为什么对一个项目这么上心,后来想了想,肯定是急着想做出点成绩来,他本来就年轻,前段时间还出状况,现在在公司的威信太低了,老赵这次回来,也是来给儿子镇场子的。”

黎朔点点头:“应该是吧。”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真希望马上就到登机时间,他都能想象接下来他爸要说什么。

黎先生用手背拍了拍儿子的胸膛:“这件事你别不上心,赵家才是咱们的自已人,周谨行那边,你再沟通一下,恩南的资金如果能进去,对我们很有利。”

“行,我知道了。”

正说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人走了过来,客气地说:“请问是黎总吗?”

父子俩异口同声道:“是。”

那人笑了笑,拿出一个信封,双手呈了过来:“黎总,这是赵总给您的。”他补充道,“赵锦辛。”

“锦辛?”黎先生接过信封,一脸的莫名其妙。

黎朔一把抢过信封,那动作有些鲁莽失礼,他爸惊讶地看着他。

黎朔不知道赵锦辛会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得不防,他直接打开了信封,结果看到的,是一长串的礼品单。

黎先生也凑过来看了看,俩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黎朔问道。

那人恭敬地说:“赵总说他今天忙,没时间来送黎总和夫人,听说二位要回老家探亲,准备了一些礼物,下飞机之后,会有人跟您联系,根据这个单子帮您核对托运的物品。”

“哎呀,真是太客气了。”黎先生笑了笑,“行,我一会儿给他回个电话。”

黎朔的眉头都要拧到一起了,他刚才粗略地看了一眼单子,有特产,有名贵茶叶,有高档礼品,最重要的是,还有一长串的心脏保健类补品。赵锦辛一定是留意到了那天周谨行送的东西……

“这个孩子,倒真是有心啊。”黎先生笑呵呵地说。

黎夫人也走了过来,瞄了瞄礼品单,又看了看黎朔,竟然窃笑了一下:“是啊,真有心,真是好孩子。”

黎朔假装没看见,他把礼品单塞进了他妈手里:“爸,妈,你们登机吧,一会儿我给锦辛打个电话道谢。”

“行,我们走了。”

送走他爸妈,黎朔掏出手机,翻到了赵锦辛的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他即便打过去训斥一顿,以赵锦辛我行我素的作风,也没什么用。

还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吧。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黎朔正走神呢,吓得心脏狠狠一跳,他定睛一看,却不是赵锦辛的电话,而是周谨行的。

黎朔松了口气,接了电话:“喂,谨行。”

“下午好啊,叔叔阿姨是今天走吗?”

“是啊,刚送走。”

周谨行笑笑:“那到时候去三亚,我再好好招待他们。”

“客气了。”

“黎朔,项目那边出了点事,你方便现在见个面吗?”

“出什么事了?”黎朔边说边迈开长腿往停车场走去。

“九十年代房地产泡沫的时候,当地政府为了解决银行信贷危机,收回了一大批未开发土地或烂尾工程,同时向土地所有权人发放‘换地权益书’,这个东西你知道吗?”

“听过一点,不太了解。”

“嗯,这个是国内首例,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之后你可以再详细了解,我们现在碰到的麻烦,就跟这个东西有关。”

黎朔回到了车上,关上车门,镇定地说:“你说。”

“换地权益书这个东西,相当于政府向所有权人打的欠条,是要还的。如果当年的土地已经不在了,所有权人也可以得到资金的赔偿,或者补偿其他等值的土地。咱们现在看上的这块地,就是当年通过这种方式收回的土地之一。这块土地可以正常买卖,但是持有这块土地换地权益书的人,有优先购买权,只要能够补足当年地价和现在地价之间的增值差额,原则上政府没有理由不把这块地卖回给原主人。”

黎朔剑眉轻蹙:“所以,现在持有这块地的换地权益书的人出现了?”

“对,突然就出现了,指明要这块地,而且可以一次性付清增值差额。”周谨行道,“我怀疑这件事跟赵锦辛有关。”

黎朔倒吸一口气:“我们见一面吧,在哪儿?”

“来我家吧。”周谨行轻笑一声,“我在带孩子。”

一路上,黎朔都在想着周谨行最后说的话。

“我怀疑这件事跟赵锦辛有关。”

真的会是赵锦辛干的?他倒确实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毕竟他是邵群的表弟……

黎朔心绪烦乱,尽管还什么都没证实,可胸口已经堵了一团火。

登门拜访不好空手,黎朔开车路过商店,买了些礼品,都是些小孩子的玩具、营养品什么的,周谨行说他家不止一个孩子,而是三个,当然,只有一个是亲生的。

提着一堆东西到了周谨行家,按下门铃,门缓缓打开了,黎朔却没看见人,他愣了一愣,低头一看,一个扎着马尾、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正仰着脖子看着他,脸蛋粉白粉白的,眼睛又黑又亮,很是可爱。

黎朔蹲下身,冲她笑了笑:“你好,我……”

小姑娘害羞地扭头跑了。

黎朔看着半敞的门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黎朔,是你吗?”屋里传来周谨行的声音。

“是我。”

“不好意思,你进来吧,我现在有点走不开。”

黎朔推开了门,宽敞的客厅里,散落着一地的儿童玩具,周谨行怀里抱着一个哭得小脸通红的男婴,正轻拍着他的背哄着。

刚才开门的小姑娘和另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儿躲在一旁看着黎朔。

黎朔站在客厅中央,尴尬地笑了笑。周谨行这副居家奶爸的样子跟平时相差太大了,让他无所适从。

周谨行倒是显得很自然,他笑道:“你坐吧,我儿子刚哭过,我现在放下他又要哭了。”

“哦,好。”黎朔把礼品放在了地上,“一点心意。”

“谢谢,太客气了。”周谨行对那小姑娘说,“玲玲,给黎叔叔倒杯茶。”

玲玲起身就去厨房了。

黎朔环视四周,心想这地上够乱的:“保姆呢?”

“保姆请了几天假。”周谨行无奈地说,“我就离开家两天,回来就变成这样了,玲玲她爸爸一点都不会收拾。”说的话虽是抱怨,可口气却带着丝丝甜蜜。

黎朔笑道:“有孩子的人家大多是这样的。”

“本来想约你在外面谈的,但是玲玲爸爸有事要出门,我走不开。”周谨行掂了掂趴在他手臂上睡着了的小婴儿,“而且这事挺急的,还是见面谈比较好。”

“没事,你别在意,咱们确实得面谈。”

正说着,玲玲端了一杯茶,放到了黎朔面前。

黎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柔声道:“谢谢你。”

玲玲害羞地笑了笑,又扭身跑了。

周谨行把茶几上的文件推给了黎朔:“你看看这个。我和崔总都昨天才知道的,临时调查了一下,还没查清楚,但是对方手里的换地权益书是真的,他们如果非要这块地,而且拿得出钱,也是合理合规的。”

黎朔拿起文件翻了翻,眉头跟着蹙了起来:“这家公司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我们这么多钱投进去了,关系疏通好了,修路的审批文件都快要下了,这时候来跟我们抢地,肯定居心不良。”

“是啊,如果地真的被他抢去了,我们前期的努力就打了水漂,让这个公司坐享其成了,而且,我们恐怕也很能再找到这么符合开发条件的地了。”周谨行轻抚着儿子的背,脸上却露出了森冷的笑意,“这背后不管是谁在捣鬼,都挺毒的。”

黎朔沉声道:“是赵锦辛干的吗?”

“有蛛丝马迹,但现在还不能确定。”周谨行看着黎朔,“我建议你问问,如果真是他干的,他一定在等着你去找他。”

黎朔眯起眼睛:“这个公司的人你接触了吗?”

“办事处的去接触了,这家公司在当年房地产泡沫的时候差点破产,这些年也是勉强维持,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一大笔增值差额,而且公司早就转行了。据办事处的人说,公司要把这个换地权益书卖掉,现在应该在谈判呢。”

黎朔沉默了。

如果真的被赵锦辛拿到这块地的换地权益书,到时候就不是赵锦辛求着他们入股,而是他们求着赵锦辛入股了,甚至以恩南的财力,完全可以把他们全部踹开,一家吞下这块地,开发自已的项目。即便恩南什么都不做,把地放在那儿晒太阳,光坐等升值也不吃亏。

周谨行说得对,这一招真是太毒了。

计划了小半年要盖房子,报建完成了,物料到齐了,人员就位了,结果,地没了。财力物力上的损失不提,这一招釜底抽薪太憋气了。

黎朔叹了口气:“我会去找赵锦辛谈的。”

“嗯。”周谨行点点头,“暂时不用太着急,毕竟我们和政府签了意向合同的,这块地处于纠纷之中,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拿不走,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接受恩南入股,赵锦辛想独吞,也要脱层皮,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没错,但我还是不想让他进来。”黎朔的脸色有些阴沉。

“事在人为。”周谨行安慰道,“咱们一起想办法。”

正说着,客厅门被推开了,有人回来了。

黎朔扭头一看,一个身材修长结实的男人哼着歌跨进了门,他留着短短的圆寸,五官深邃,眉眼周正,透着一股子不加修饰的爷们儿气息,大冷天的只穿了一件薄夹克和破洞牛仔裤,简单的黑T裇下胸腹肌的线条隐约可见,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精神。

他一抬头,看到黎朔愣了愣,然后咧嘴笑了,大大方方地朝他打了个招呼:“嗨。”

黎朔笑笑:“你好。”

“你怎么穿成这样出门?”周谨行皱眉道。

“怎么了?我光屁股了吗?”

“今天只有12度。”

“我不怕冷嘛。”他朝着玲玲伸出手,笑嘻嘻地说,“乖闺女,爸爸回来啦。”

玲玲蹦跳着扑进了他怀里。

周谨行无奈道:“黎朔,这是玲玲爸爸,你叫他小伟就行了。丁哥,这是我的合伙人,黎朔。”

“你好你好,哎哟这么帅啊。哎,你吃了吗?”丁小伟捏着玲玲的脸,大大咧咧地问黎朔。

“还没。”

“那留下吃个饭吧,他做饭可好吃了。”丁小伟指指周谨行。

“他吃过。”周谨行笑着说,“我们在三亚住在一起。”

“哦。”丁小伟把玲玲放下,又伸手去抱和玲玲一起玩儿的小男孩儿,“小熠熠,叔叔抱抱……”

小男孩儿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跑了。

周谨行挑了挑眉,补充道:“我和黎朔在三亚住了快一个月。”

“我知道啊,你一个人去小岛浪,留下我们真是鸡飞狗跳的。”丁小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苹果啃了一口,“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过年咱们一起去三亚吧。”

周谨行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一个人在那儿,你可真放心啊。”

“放心,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放心呢?”丁小伟似乎完全没听出话里有话,他又凑过来逗周谨行怀里的小婴儿。

周谨行把孩子挪开了:“刚睡着,你去洗菜吧,我一会儿去做饭。”

“好嘞。”丁小伟笑着对黎朔道,“那你们聊啊,别客气啊。”

丁小伟走了,周谨行才撇了撇嘴,冲黎朔吐槽道:“直男。”

黎朔哈哈笑了起来。

周谨行的厨艺确实是很棒的,黎朔在三亚就领教过几次,他能把家常菜做出艺术感,同时还兼具美味,这可是了不得的天赋。

吃饭的时候,周谨行着重介绍了一下家里的三个孩子,玲玲是丁小伟的,言言是周谨行的,熠熠虽然只有五岁,但论辈分其实是周谨行的叔叔,也放在他身边养着。

玲玲小时候生过病,现在无法说话,但很聪明懂事,跟家里人沟通起来几乎没有障碍。

黎朔看着这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心里是满满的温暖和羡慕。他想象中的家庭生活,周谨行好像都有,有相知相伴的爱人,有三个孩子,有儿有女,这样的氛围,甚至比他幻想的还要美好,以至于他更加渴望了。

他也会有吗?何时?跟谁?

黎朔脑海中浮现了赵锦辛的脸,他体会到了一种难言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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