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信一边说,一边打量谢修,见他面上看不出丝毫受刑的痕迹,不禁有些失望:“大哥瞧着倒是没什么大碍,看来是我多虑了,父亲下手并不重。
不过也是,大哥失踪的这些年,听说一直在乡下受苦,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即便犯了错,想来父亲也不会忍心对大哥下重手,是弟弟我杞人忧天了。”
他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不知大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年近而立,却只有秀才功名,到底是太低了些,若是今后只能靠父亲荫蔽,谋一个小官,难免让人耻笑。
更何况父亲一向刚正不阿,即便是他的儿子,想进国子监也得凭本事考进去。当初二哥想进国子监,可惜运气差了些,没能进去。
当年父亲没有偏袒二哥,如今自然也不好偏袒大哥。想来大哥一向孝顺,定然不会叫父亲为难。
你说是吧?”
说到最后,他故意朝谢修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挑衅之意十分明显。
谢修嫌弃地瞥他一眼,随即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谢仪,淡淡问道:“三弟也和四弟一般想法么?”
谢仪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我很同情大哥的遭遇,只是大哥的确不该让父亲为难。
京城有座白鹿书院,名声极好,二哥也在里面。大哥若是想继续考科举,我可以帮大哥引荐。
不过白鹿书院并非是什么人都收,得凭品真才实学。二哥当年就是通过了书院夫子的考校,才能进入书院。
大哥若是想要进去,也得通过夫子的考校才行。你毕竟是父亲的长子,总不能堕了父亲的威名。
大哥意下如何?”
没等谢修回答,谢信紧跟着说道:“三哥说得不错,父亲乃是翰林学士,在仕林中极有威望。
都说虎父无犬子,大哥身为父亲的长子,想来也不愿意让父亲因你之故,面上蒙羞吧?”
谢信说到最后,目光不屑地看着谢修,几乎是图穷匕见。
谢修冷冷看着兄弟两人,见两人都不再开口,这才淡淡问道:“你们说完了?”
谢仪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谢信却是直接问出了自已的不满:“不知大哥有何指教?”
“既然你们已经说完了,那就该我了。”
谢修微笑着来到兄弟二人面前,直接重重给了谢仪小腹一拳,然后是谢信。
“你——”
谢信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只来得及呼出一个字,就被谢修一拳捶在小腹,瞬间痛得弯下腰,缩起了身子。
和旁边的谢仪如出一辙。
谢信表情痛苦,一双眼睛却凶狠地瞪着谢修,口中怒斥道:“你居然敢打我们?”
“长兄如父,我是你们大哥,自然有责任教训你们这种不孝不悌的弟弟,好好教你们规矩。”
说完,谢修一脚踹在谢信小腿上,痛得他膝盖一弯,立刻跪了下去。
谢仪见状,眼底厉色一闪,当即狠狠朝谢修侧腰撞去。
谁知谢修反应极快,竟是迅速闪身躲开,还伸手将他朝谢信一推,让他撞在了谢信身上,两人瞬间滚作一团。
“啊——”谢信惨叫着被撞倒在地,气得怒发冲冠,犹如一头暴躁的蛮牛,“三哥,他敢仗着兄长的身份欺负咱们,咱们跟他拼了!”
谢仪冷着脸,迅速从地上爬起,看向不远处的谢攸:“二哥难道不想报仇?”
谢信紧跟着爬起来,闻言眼睛一亮,紧接着也说道:“是啊二哥,你报仇的机会来了!咱们三个人一起上,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他!”
谢攸:“……”
他偷偷看了谢修一眼,的确有种想要报复的冲动。
然而回想起先前被捶的经历,他就觉得浑身都在疼。
他浑身也的确在疼。
谢攸故意说道:“你们缠住他,我去找武器!”
说完转身就走。
谢仪和谢信对视一眼,默契地朝谢修扑了过去。
他们就不信,自已两个人,还能一直被谢修压着打?
先将人缠住,等会儿谢攸拿了武器过来,再狠狠收拾谢修!
反正谢攸是他亲弟弟,到时候让他下重手,最好是直接废了谢修。
只要谢修成了废人,今后还不是任由他们兄弟搓圆捏扁?
两人在心中冷笑,犹如两头狡猾的饿狼,凶狠地朝着谢修扑去。
然后就被谢修捶得满地打滚,抱头鼠窜,犹如两只狼狈的大耗子。
两人痛得嗷嗷叫,却根本不是谢修的对手,只能四处寻找谢攸的踪迹。
同时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暗骂:该死的,谢攸不是去拿武器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终于,他们看见谢攸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手里还拿了一根绿油油的东西。
难道那就是谢攸找到的武器?
两人有些不满,那武器不过是细细的一根,打在身上能有什么威力?
正想着,他们就听见谢修嘲讽地问道:“这就是你找来的武器?”
两人心头莫名一慌,连忙戒备地朝谢修看去。
果然看见他快步冲到谢攸面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细条,然后大步朝他们冲了过来。
谢仪和谢信:“!!!”
两人心头狂跳,吓得目眦欲裂,慌忙起身想跑。
谁知谢修的速度更快,不仅直接冲到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还拿着手中的细条,狠狠朝着他们身上抽来!
当那细条靠近,他们才惊骇地发现,那竟是一根带刺的藤条,瞧着还是月季花的藤!
谢仪吓得面无人色:“不要——”
藤条狠狠抽在他身上。
然后是谢信:“嗷——”
谢修将手中藤条挥舞得虎虎生风,不断抽打在两人身上,疼得两人嗷嗷直叫。
藤条上密密麻麻的尖刺也随着他的不断抽打,狠狠扎进了两人身体。
好在那刺一扎进肉里,就脱离了藤条,并未造成更大的伤害。
可即便如此,谢仪和谢信还是被打得浑身是伤,狼狈不堪。
“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就当你们是初犯,所以这次大人有大量,只各打你们三十下。若是还有下次,可别怪我无情。”
谢修说完,将手中光秃秃的藤条丢给谢攸,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谢仪和谢信跌坐在地上,满脸愤恨地瞪着他离去的背影。
谁也没发现,旁边的花丛里,一棵绿芽轻轻晃了晃小叶片,随后两根透明的细丝从地下扎进了两人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