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音面露讶色,蹲下身看着玥姐儿问:“玥玥为何想去?”
玥姐儿低下头,掰弄着自已的手指头,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他陪玥玥一起去看病了。”
玥姐儿扑进容卿音怀里,稚嫩的声音低低的:“玥玥没有痛痛,娘亲也没有痛痛,他这里痛痛。”
小丫头一手抱着容卿音的脖子,一手指了指自已的小脸。
容卿音顿然明白小丫头的想法了。
玥姐儿觉得是裴凌筠陪着她一块去看病,为了保护她们受伤了,所以想要去看看他。
容卿音摸了摸玥姐儿的头,提唇笑了笑道:“好,娘亲带玥玥去看他。”
杨肖顿时松了口气,却又听到翠丫开了口,声音中透着不好意思。
“音儿姐,你还得去给大人......那样喂药吗?”
“去一趟吧。”容卿音看着飘飘扬扬的雪花,语气低沉了些许:“他不像以前那样了,总归在慢慢学做一个好官。”
“好官是好官,可是其他人也能给他喂药,何至于要音儿姐去?其他人也可以啊。”
其实翠丫还是不太能理解,清秀的脸上挂着疑惑,眉头微拧着,转头看向杨肖道:“比如他!”
杨肖陡然瞪大了眼睛,“开什么玩笑?!我一个男人且为大人的下属怎么能亲......”
后面的话,他可说不出口,她胆子倒是够大的,竟能说出这般折辱大人尊严的话来。
翠丫语气一噎,瞪着他:“男人不行,那也可以叫其他女人!”
杨肖让她的话堵得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大人又不是那样随随便便的人,除了夫人,我们哪里敢让其他女人去......亲大人!大人会很伤心的!”
要是爷醒来之后知道了,那他就完了,且若是夫人真同意塞个女人来嘴对嘴喂药,爷恐怕会伤心透了。
翠丫冷哼了声:“不让你家大人知道不就行了?”
杨肖也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
“好了好了。”容卿音极轻地笑了一下,看向翠丫语气温和:“至于为何,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时,便会知道了。”
如杨肖所说,不可能推给其他女人去做这件事,她也不想看着他因为喝不进汤药,身体情况变得更糟糕。
“喜欢是喜欢,可是为何要亲着......才能喂药?”
杨肖在一旁听着翠丫一直都在纠结这个问题,面色有些尴尬。
他忍着羞耻之意解释道:“因为这样才能堵住药,不让药流出来,让大人能把药咽下去。”
“要想堵住药,灌了药到大人嘴里,然后再把大人的嘴捏得死死的,不就好了吗?”
翠丫心思跳脱,直直地看着杨肖道,还做了个“捏紧”的手势。
见她这般单纯天真的模样,杨肖不由地抚了抚额,一时无言可反驳的。
“还是翠丫你更聪明些,我都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容卿音弯了弯唇,眼中含笑。
被夸了句,翠丫嘿嘿笑了两声,脸上透露几分羞怯。
容卿音看向杨肖,淡笑道:“可知道了?喂药这事不一定要让我来。”
杨肖一时气闷,梗着脖子道:“那万一这样,大人还是不咽下药呢?夫人,您就随我一块过去看看?”
“怎的?我家音儿姐是神仙?去了后大人就能咽下药了?”翠丫忍不住呛了回去。
杨肖第一次见这丫头如此伶牙俐齿的,郁闷地哼了声:“不跟你说了。”
转头看向容卿音,继续解释道:“夫人肯定知道大人本就不爱喝药,且大人一向警惕,只有夫人您可以让大人愿意喝药,且大人昏迷的这些时间,总是喊着夫人的名字。”
说着,杨肖单膝跪在雪地上,拱手恳求道:“故而,小的于此恳请夫人帮帮大人。”
容卿音轻垂下眼眸看他,“先起来吧,我随你去就是了。”
宅子离青衣巷不远,走了大约一刻钟便到了。
这是容卿音第一次来他的宅子。
站在门口看,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宅子,只比她在青衣巷中住的宅院宽敞些,多了几间房,装潢也好一些,墙边种了一些玉竹,便没有其他别样的景致了。
院中只有寥寥几个仆人在扫雪,与前世裴府那般的锦绣天地迥然不同。
“夫人,大人的房间在那头,书房在这里......”杨肖一一介绍了宅子里的每一间屋子。
顿了顿,又道:“夫人,平日里大人画了许多您和玥小姐的画像,甚是好看,就在书房的藏书柜里放着,不若您去看看?”
容卿音眸色微怔,抬起眸扫了一眼书房,目光再次看向他的房间,“什么时候要给他喂药?”
杨肖有些失落,心中还是十分期盼夫人能去书房看看的。
只要夫人去了书房,便会可以看到大人深厚的心意。
失落归失落,杨肖还是如实道:“药还在煮着,应该是快了,如若您不去大人的书房,您与玥小姐可先到大人房中稍等片刻,我去看看药煮得如何了。”
杨肖去了灶房那边后,容卿音站在廊檐下顿了一会儿。
“娘亲,他很会画画吗?画了娘亲,也画了我吗?”窝在容卿音怀中玥姐儿仰着头问道。
他画工确实了得,一如他写的字那般好看。
玥姐儿大抵是随了他,在识字学写字时,也爱在纸上画画,想法很多,最爱画兔子,能画出个简单的轮廓来。
容卿音温和笑了笑:“嗯,玥玥想看吗?”
“嗯嗯,想看!”玥姐儿重重点了点头,眼中透露着好奇。
书房不算很大,整齐干净,放置了几排书架,却是放满了藏书,几乎是尔雅上佳的卷书,独独有一架显得格格不入。
一边放满了闲书,一边放满了画卷。
她扫了眼那些闲书,顿时了然。
难怪他总有那么多小故事讲给玥姐儿听。
想到杨肖的话,她抬步走过去,抽出一卷画。
打开画卷那一刻,心上仿佛让什么钝物轻敲了下。
画中的人儿挽着简便的妇人髻,用的玉簪是他曾送予过得那支,面靥皎皎如白玉,蛾眉曼睩,朱唇浅浅勾着笑,梨颊生浅涡。
从不知道,原来自已笑起来时是这般模样,原来自已样貌也不差,她也能不输于王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