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文窘得无地自容:“逸淮说得也是,是我太心急了。”
沈昆拍拍赵远文的肩,笑了两声打趣道:“远文生得俊俏,若是有心,肯定能在这京城寻得一贵女,能过上好日子,当赘婿又何妨?”
赵远文听了,也只是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几日,几人约着吃了顿好的。
王盛择日便要离开京城回家,心中怅然:“这两月在京城住着就如同做了一场梦,感觉自已好像有幸成了京中众多学子才人之一,如今倒是梦醒了一般,该回乡了。”
赵远文叹了口长气,“我也打算回乡了,京中花销大,似乎也无出路,你们应该是继续留在京中谋官职吧?”
赵远文说的是裴凌筠、张逸淮和沈昆。
沈昆虽落榜了,但依旧想在京中混出头,嗤笑一声:“若不是家中有稚童父母,我真不愿回去,故而还是会在京中再看看。”
张逸淮内敛谦和,窘笑:“我大概会在京中留些时日,看看圣上是否能赐予一官职。”
赵远文替他高兴:“如此甚好!”
他又看向裴凌筠,笑着调侃道:“裴兄你就不用说,定能谋个好官职,打算什么时候将夫人接来京中?”
其余几人的目光皆落在他脸上。
沈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幽幽喝了口茶,他可不信堂堂状元公会选择放弃娶贵女的大好机会。
将乡下妇人接来京中未尝不可,只不过让其成妾也未尝不可。
况且,像裴凌筠这样的,一看就是个能干大事儿的。
哪知只见他脸色淡淡的,启唇道:“等官职定了,便立刻回去将妇人接来京中,不想让她等太久。”
沈昆险些被一口茶水呛到,目光惊诧地看着裴凌筠,愣愣地没说话了。
张逸淮笑了笑:“世上真挚感情本就难遇,裴兄与夫人伉俪情深,让人羡慕。”
裴凌筠思及妇人天真的笑容,唇角不觉地弯起一丝笑意。
不日,当朝圣上熹和帝与皇后举行册封仪式。
册封典礼结束后,皇后宫中又摆了一道酒宴。
“筠儿,对不起,是我当年没有照顾好你,把你弄丢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若是当年我们没走散,你也不用被逼入赘容家,你受委屈了......”
皇后是裴凌筠的姑母裴月怡,看着穿得朴素简陋着装的侄儿,眼里的泪水绵绵落下,心疼不已。
熹和帝沈恒烨见妻子落泪也是心疼,搂着她的肩,宽慰道:“如今凌筠回来了,不用再过苦日子了,你们姑侄俩也能随时见面。”
说着,又看向裴凌筠,沉声道:“凌筠,朕择日会授予你个翰林院修撰的官职。”
沈恒烨爱惜贤臣,眼中流露出些许欣赏,事实上他十分欣赏裴凌筠的才华,以及能如此沉得住气的性子。
裴凌筠面色从容不迫,拱手谢了恩。
沈恒烨摆了摆手,笑道:“皇后,你跟侄儿俩好好叙叙旧,朕还有公务要处理。”
裴月怡没看他,只淡淡应了声“嗯”,沈恒烨眸色微沉,却什么都没说,理了理袖子大步离开。
“来,快坐下,多吃点,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是不是在容家吃得不好?”裴月怡心疼地拉着裴凌筠坐下,给他夹了许多菜。
裴凌筠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待我很好,姑母不必过于愧疚和担心。”
除去灾荒年时确实过得苦,可只要有好吃的,容卿音都会第一时间想到给他吃,他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苦。
裴月怡自已也经历了不少苦难,自然不会完全相信他的话,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思忖片刻颔首道:“今日的册封礼,没有叫你来,是顾及你的名声,若是现在让天下人知道,你是我的侄儿,那些人必定会揣测你现在得到的一切是因为我,而不是因为你的才能。”
裴凌筠低声回了句:“多谢姑母,您的良苦用心我都明白。”
裴月怡心里微松了口气,眼中露出欣慰:“好侄儿,你能明白就好,假以时日,姑母相信你一定能做出一番大成就来。”
忽而想到了什么,她犹豫了片刻,红唇轻启:“筠哥儿,既然你现如今已与容家那姑娘和离了,也脱离容家赘婿的身份,日后便将这段往事忘了,就当做不存在,姑母择日替你挑个京中家世显赫的好姑娘。”
“至于那容家,我会命人送去一千两,作为补偿。”
裴凌筠蹙了蹙眉,思及那妇人提到的梦,心里涌起一丝不可名状的情绪。
他抿了抿唇道:“抱歉姑母,我不想另娶他人。”
裴月怡神色骤然一凝,“筠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朝中一些大臣的女儿长得漂亮,又是大家闺秀,正合适作为妻子,你也能因此拉拢人心,有何不可?”
空气静默了一瞬。
裴凌筠眉目浅淡,语气温和:“姑母,无论是容阿爹收养了我的恩情,还是与卿音成亲三载的夫妻情分,我都挂念于心,于我而言,不可能与她彻底割舍了。”
裴月怡心神一震,抚了抚面额:“筠哥儿,你可要想清楚了,家族荣兴的重负压在你身上,娶贵女拉拢大臣助力,走更快的路以在京中站住脚跟,还是要因为一个女人绕远路,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你可权衡好利弊了?”
裴凌筠神色分外平静:“姑母,即便不娶贵女,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
裴月怡眼中的笑意柔和渐渐散去了,看着裴凌筠的眼神变得复杂了:“筠哥儿,你铁了心要跟她再续夫妻之情?”
裴凌筠不假思索,面色肃然:“是,我想。”
裴月怡沉了沉脸色,诘问道:“是你深爱着她,所以放不下,还是你只是念着恩情旧情,而不能放下?”
这两者之间的深意可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