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多年知心交好的情份,况且上辈子她还死心塌地护着自已,容卿音也是心疼不舍的。
默了片刻,她缓声道:“翠丫,不若你也跟我一块走?”
翠丫眼眸亮了亮,随后又沉寂了下去,咬着唇地摸了摸茶杯。
容卿音将她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约摸猜出她如此沉默着的缘由,故作苦笑:“若是你不舍得离开家人,不愿随我一块离开青山村,那就罢了,我们俩的缘分就到这儿......”
“不,不是的!”
翠丫着急地打断她的话,急得眼睛都红了:“他们那些个不没的东西,我怎么会不舍得?”
翠丫低着头,纠结了良久才道出了心里话:“我不是舍不得!只是......怕给你添麻烦,我没有钱给你,也不知道怎么赚钱报答你,更不想成了你的累赘。”
翠丫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一面擦着眼泪,一面道:“若是跟着你走,你不仅要养肚子里崽子,还大约多养一个我,那怎使得?”
听了这番话,容卿音心不由地揪了下,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神情:“你个小妮子,难不成你要吃香的喝辣的?”
翠丫摇头如摆钟,“当然不是!要是跟着音儿姐,天天吃野菜我也愿意!”
容卿音噗嗤笑了下,“那不就成了?就你这点吃食的量,能吃得我多少钱,担心那么多做什么?要是你能陪着我,有什么事也有个人能帮帮忙,你说是不是?”
见翠丫神色有些松动的迹象,她长舒了一口气:“那个县城将来会变得很富饶,若是生意做得好,来日必然能过上好日子的。”
翠丫闻言面露惊诧:“音儿姐,你会做生意?可咱们从小在青山村,除了耕田种地养鸡养鸭,哪里还会做什么?”
容卿音也没藏着掖着了:“我这段时间做了个梦,在梦学会了很多做生意的门道,还学会了刺绣做衣裳,会识字写字吟诗,弹琴画画也会,咱们又还会种田养鸡,无论做什么,总归能闯出一条路来。”
翠丫一字一句地听着,越听越惊讶,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开口:“音儿姐,你咋背着我偷偷学了这么多东西没告诉我?”
容卿音微勾了勾唇,还没说什么,就看到翠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她身上抱着她。
容卿音惊呼了声,拍了拍她背:“怎的了?”
翠丫一面哭一面撇了撇嘴道:“要是我知道音儿姐你知道这么多东西,我早就答应跟你跑了呜呜呜......”
容卿音重重呼了一口气,“现在知道了不迟,你不会成为我的累赘,反倒是我希望你跟我一起走帮帮我,来日我生了崽子,你也能帮我照看崽子,你说是不是?”
翠丫擦了眼泪,笑着答:“是!音儿姐说得对!”
容卿音知道她是想开了,眉间也舒展开来:“那你是愿意跟我一起走了?”
翠丫重重点头,“嗯,只要音儿姐你不嫌弃,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什么活都愿意干!”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容卿音放心了大半,跟翠丫多说了一些这些日子要做的事,一定不能让马铁柱又叫来媒婆说亲。
裴凌筠踹了马铁柱一脚这件事,她后来听邻里的大娘说了。
大约也是这个缘故,这些时日翠丫才不至于被卖给庄家老头子。
翠丫回家前,语气坚决道:“音儿姐,你别给我爹钱,便宜了他们,我心里不得劲。”
这话让容卿音有些意外,毕竟再怎么样,她爹娘也养了她十几年,原以为她心里也会念着点养育之情。
翠丫可不是这么想的,平日里她软弱可欺,对马家的所有人顺从得一个字都不敢反抗,只因她没办法。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里只有吃饭干活睡觉,动不动还会被打骂,她觉得自已不过是马家人给口饭吃得下人,哪儿有什么养育之恩?
翠丫心里就这么想的,她还想着,要是她有朝一日嫁人了,绝对不会回来青山村的。
更何况这次是跟容卿音离开的,她就更是心甘情愿的。
只要自已不是容卿音的累赘,翠丫就没什么好顾忌的,只认真道:“这几日我就装一装要跟你分离的样子,不让他们发现,等要走的那日,我就偷偷跟你走。”
容卿音眉睫一动,想不到这丫头心思这么周全了,莫名有种欣慰的感觉,定了主意:“好,就依你说的办。”
翠丫回去的路上是哭哭啼啼的,哭得可伤心了,让看见的人都忍不住多嘴问一句怎么了。
翠丫抽泣着道:“没什么,就是舍不得音儿姐。”
众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容卿音卖了地卖了屋,远上京城过好日子去了,两人情深义重的,这次分离怕是万般不舍的。
在家里盘算着所有银钱的容卿音不知晓这件事,数完了所有银钱,加上裴凌筠留下的五十两银钱,拢共有个二百八十六两。
那几只鸡鸭和猪崽子,还有一筐的鸡蛋卖不了多少钱,不作数。
青山村离九川县路程比较远,总归少不了花钱打点一下,还需要花钱置办路引,上辈子她路上要花费的盘缠少说也要花十几两。
到了九川县还得买房子,做生意的本钱,处处都需要花钱。
只希望现在九川的房子不要太贵了。
上辈子,她是从裴凌筠以及京城一些商人那里知道九川县这个地方的。
九川县是安平府的一个县城,因着较为靠近旧国京都崇阳府,若是开通了漕运河,就会迅速富饶起来。
那漕运河名为怀京运河,从怀落县开始,经过了九川县、崇阳府的嘉贺县与宜归县。
但怀落县更偏僻一些,山岭多一些,而山岭的岩石又坚硬,要开凿漕运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完全开通了这条运输,加上治理的时间,少说也要五年。
费时费力又不好做,裴凌筠根本不考虑担起这块硬石头,而是选择用权谋手段爬上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