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不鲁的希望没有落空,第二天吕大兵的抵抗不是激烈,而是暴烈,尽管十多个小部落拼尽全力,便连牛头部与飞羽部也投入了部分兵力,但是整个上午,他们连城头都没有登上,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抚远依然屹立不倒,各部头人瞧着死伤狼藉的部下,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左校王,我实在是派不出人了!”郭罗部头人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完颜不鲁,“请左校王给我们郭罗人留一点种子吧。”
其它各部头人都是一脸痛苦,异口同声地哀求着完颜不鲁。眯着眼看着城头,完颜不鲁盘算着此时吕大兵手中还能有多少兵力可用?昨天吕大兵带回来约一千人,经过这一上午的猛攻,应当只剩下数百,城中擂木基本已尽,石料也不多了,这从他们投掷下来的石头从最初的圆形到现在变成了砌房子的条石便可清楚,城里已在拆房了。让攻城部队最害怕的滚油等物从今天开始便没有再出现,说明也已用謦,该是给他最后一击的时候了。
正准备下令之时,一骑人马出现在左侧,完颜不鲁诧异地回头,他看到那是诺其阿,只不过诺其阿脸上略带惊慌,完颜不鲁举起的手立即放了下来,他知道,诺其阿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的人,一定出什么问题了。
诺其阿的确是遇到了麻烦,准确地说,他在与吕大兵留下的数百残兵对峙中,发现了大量的骑兵正滚滚而来。起初还以为是己方部队,但稍近一些,便清楚地看到大楚军旗和常胜营的营旗,看对方规模,怕不是有上千骑兵。
这一下诺其阿可谓是魂飞魄散,自己现在手里不到五百骑卒,大多带伤,人人疲惫不堪,此时碰上如此生力军,还不逃走的话,那可真是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当下也不打话,拨转马头,便狂奔而去,心中只在祈祷完颜不鲁已拿下了抚远。
但让他失望的是,当他狂奔到抚远要塞下,那要塞上高高飘扬的旗帜仍然是大楚。
“定州军的援军到了。”诺其阿大声道,诸部头人立时脸上变色。
完颜不鲁失声道:“怎么可能,定州援军怎么这么快?”
“是常胜营!我看到了他们的军旗。”诺其阿道。
“常胜营?就是那个在草甸被打得全军覆灭后重组的军队吗?”完颜不鲁冷笑一声,这样一支完全重募的军队能有什么战斗力?李智与定州军萧远山之间的矛盾像他这样的高层人物自是了解得很清楚。
“大人,不要轻敌!”诺其阿轻声提醒:“我观其军容,甚是严整,不像乌合之众。”
完颜不鲁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对完颜吉台道:“你率一千铁骑去阻挡援军,我这边立即攻城。”
完颜吉台大声答应一声,率部离去,完颜不鲁拔出腰间战刀,大声吼道:“将士们,能不能拿下抚远,再次一举,冲锋!”他手下尚余的四千白族精锐怪叫着冲上前去,一部策马沿着城楼奔跑,开弓引箭压制城楼,另一部奔到城下,立时翻身上马,竖起被掀翻的云梯,蚂蚁一般地向上爬来。
其它各部此时也不敢怠慢了,各自抬着云梯,推着冲城车,举着撞木,蜂涌而上。
“将军,我们援兵来了。”城楼之上冯简吃力地对吕大兵说,他受伤颇重,此时只能半躺在椅子上,“你看,对方有一千精锐铁骑离开,显然是去阻击援军,而完颜不鲁此是压上所有部队,是想一举拿下要塞,将军,生死存亡,在此一举,只要挡住对方这一波攻击,抚远便保住了。”
吕大兵抹抹脸上的血迹,“先生放心吧,完颜不鲁肯定攻不上城来,我们一定能守住,只是不知来援的是哪路人马,怎么如此快?”
冯简指指崇山,“只有哪里,只有他们才能这么快过来。”
“李智?”吕大兵轻声念道。
完颜吉台碰上的不只是千多名骑兵,还有李智亲自统率紧随其后的王启年的左翼,经过扩军,现在李智的骑翼与左翼都各有一千五百名士兵,比一般的定州军翼的编制足足多出了二分之一的人马,李智只带了两个翼,但实力却可比一般的营头。在他们的后方,还有被他们对巧救下的选锋营几百残兵,只不过他们如今已可以忽略不计了,呆在李智的后方,等会打打酱油就可以了。
前方烟尘起处,早有放在前方的哨探将情报传了回来,常胜营原地扎住阵脚,摆好阵势,今天是重组后的常胜营与敌第一战,万万轻忽不得。姜奎的骑兵虽然数量上比对方要多,但李智却对骑翼没有什么信心,白族精锐都是马背上生,马背上长大的,与他们比骑兵,李智可没这么蠢,也许经过一段时间的锤炼之后,尚可一战,但现在,这批战场初哥还是让他们在一边押阵吧,这个决定让姜奎的脸拉得老长。
王启年却兴奋不已,常胜营与蛮族的首战,这荣誉是他的了,这么长时间一来,他除了练兵,便是去尚海波那里学习兵法,现在倒也说起来头头是道了。
两百辆战车迅速被推到了最前方,车上的蝎子弩炮昂起了头,一排排的士兵执枪而立,在他们的身后,另一排士兵左手执大盾,右手执方口刀,第三排又是一排枪手,依次而立,排列的整整齐齐,不论你横看竖看斜看,李智的部队都是一条直线。除去五百名车兵,弩兵,剩下的士兵排成了整齐的三个方阵。李智和他的二百名亲卫便在这三个方阵的后方,大旗飘扬,独眼龙唐虎兴奋地执着鼓捶,只等李智一声令下,便要猛敲进攻的战鼓。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王启年默默在心里数着对方与自己的距离,到了四百步时,王启年猛一挥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