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忧小脸浮现出迷茫之色,楚君羡那张昳丽魅惑的脸庞不可一世的嚣张一寸寸裂开了。
他的脸色红了又青,最后黑成锅底,愤怒、羞耻、不可置信,种种情绪,精彩纷呈。
“黎!忧!”
两个字,太子殿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叫一个杀气腾腾。
黎忧好不无辜地看着他。
他秒了也不关她的事情啊。
眼见便宜夫君的男人自尊实在是大受打击的模样,黎忧思索着要不要安慰他一下?
毕竟男人的第一次都是快的,就算他是牛逼轰轰的大反派,也逃脱不了这个铁定律,真的不用太在意的哈。
楚君羡五指收紧又松开,闭了闭眼,不再看她一眼,直接起身往浴房走去,那步伐,重得像是要碾碎谁一样,扬起的发尾衣摆带着厚重的戾气。
还躺在床上的黎忧拢了一下被扯开的里衣,看向某位太子的中二背影时,眼里浮起一丝同情,轻叹,也不知道今夜会不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
这要是大反派以后真不行了的话……
身上一动就好疼,黎忧觉得他不行就不行吧。
嗯,她一定不会嘲笑他的。
其实她就是想理直气壮地摸鱼不干活呢。
等了一会儿,楚君羡还没回来,黎忧困倦地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陪睡真的是个体力活,她现在应该可以下班了吧?
楚君羡沐浴回来看到的就是睡得相当香甜的某个女人,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差点再次爆发。
向来只有他让别人恨得牙痒痒的太子殿下好险没把黎忧当场给掀飞出去。
然而,楚君羡好面子,端的是高深莫测的人设,做不到新婚夜把新娘子踹出新房,让自已成了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笑话。
幽冷恐怖的视线死死地盯着黎忧的后背,换作其他人,太子殿下随意一个眼神,就会被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而黎忧?
她把被子往身上一卷,隔绝掉那股莫名其妙的冷意,继续睡得香香甜甜的。
楚君羡:“……”
新婚夜要不见点血吧?
……
“睡什么睡?起来!”
天刚蒙蒙亮,黎忧就被一夜无眠、满脸烦躁的太子殿下给拖出被窝。
黎忧睡意朦胧地坐在床上,隐约间好像看到了一个嬷嬷捧着个红木盒子欢欢喜喜地走了出去。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水色氤氲的眸子看向面无表情的新婚丈夫,刚睡醒的嗓音软绵绵的,“夫君。”
原本凶得不行的太子殿下顿时犹如炸毛的大猫,不是说了,不许她这么唤他的!
黎忧眨眨眼,似才反应过来,乖巧地坐直身子,“殿下。”
“哼!”
楚君羡甩袖走人。
黎忧:“?”
“奴婢夏情、秋思参见太子妃。”
两个青衣宫女领着一群宫人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向黎忧叩拜行礼。
她们是毓庆殿的大宫女,也是楚君羡派来贴身伺候黎忧这个太子妃的人。
黎忧打量着她们。
夏情和秋思容貌气质并不输给昨夜那两个从永安侯府来的婢女,只是相比那两人的野心勃勃,她们神色恭敬,一举一动的规矩像是用尺子丈量出来的。
真实的人品如何暂时还看不出,但她们举止间并没有永安侯府下人待她的轻视不屑,至少表面的恭敬还是很到位的。
如此就好,黎忧并不奢求东宫的人对她有什么忠心,大家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情,相安无事就行。
黎忧让他们起来,并让夏情去拿她的妆奁,照例给所有人赏钱。
原本这事应该由她从娘家带来的大丫鬟去做的。
然而,原身在永安侯府多年,身边的人全是梅氏派来的,别说对她忠心了,在侯府时,她们就没少狗仗人势地欺负她。
洗衣打水,原身从来都是自已做的,哪儿像个侯府大小姐?
小说里,原身嫁入落魄的三皇子府后,能适应得那么快,还能在生活上事事把狗比男主照顾得妥妥帖帖的,还不是因为她早已习惯了。
啪嗒。
一根成色还不如普通妇人戴的银簪从她的妆奁里掉了出来。
夏情脸色微变,赶紧跪下请罪。
她确实不是故意的,更不是要黎忧难堪,而是一打开妆奁,那银簪就掉下来了。
黎忧步下床,走了过去,俯身将那银簪拿了起来,随即一层一层地打开那个做工精美的妆奁,神色平静看着里面随意塞着的几根生锈银簪。
而原本应该放满金银馃子的夹层随意丢着几个铜板。
这本是原身母亲的嫁妆,从前一直锁在永安侯府的库房里,孙氏和梅氏借口她年纪小一直帮她管着长房的财产和她母亲的嫁妆。
黎忧的母亲出身镇守南诏府的定南侯府戚氏。
定南侯府百年勋贵,祖上还曾跟皇家联姻,太宗的亲妹妹平阳昭公主就下嫁给了第二任定南侯。
戚氏子弟也极为争气,代代出名将,富贵至极。
黎忧母亲是定南侯府嫡长女,备受宠爱,当年她出嫁时,定南侯府给她准备了整整近二百抬的嫁妆,金银珠宝无数。
她的陪嫁妆奁里怎么可能装的是几根银簪呢?
都不用猜,黎忧就知道如今这寒酸的妆奁是谁的手笔。
纵然她嫁给楚君羡为太子妃,永安侯府依然不当她是一回事,是笃定她不敢闹,只能吃闷亏是吗?
“夏情你起来吧。”
“谢太子妃。”
黎忧没再看那个妆奁,转头打开梳妆台上东宫给她准备的首饰匣子,从里面抓出一把金瓜子给夏情,让她去打赏宫人们。
一只修长如竹的手伸了过来,拿着那支生锈的银簪随意把玩着,楚君羡似笑非笑地开口,“永安侯府已经破落到这地步了吗?”